见川渐渐平静下来。
左丘冶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切记不可再胡思乱想了。”
曹纾问道:“大师,你感觉好点了吗?”
见川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他们戒备的站在自己对面,看他仿佛看着什么怪物一样。她们看似关切,可见川分明从他们脸上、眼中、姿态里,看到隐藏其中的鄙夷和嘲笑,见川无可抑制的自厌起来,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目光。冲出去,踏云飞走了。
秦昭道:“呵……这人真是没礼貌,招呼也不打就走!”
曹纾瞪了秦昭一眼,她对见川颇有好感,虽然见川并非主动帮助她们,但毕竟替朱雀宫杀了朱可喜几人。曹纾说道:“秦大哥,怎么能这么说见川大师!”
秦昭说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你忘了他之前夜闯朱雀宫的事情了?”
“毕竟他也算帮了我们……如今这样,也怪可怜的……”
“得了吧,如果不是他要来朱雀宫凑热闹看笑话,也不会受此无妄之灾。”
左丘冶不理会这两人的争论,问钟离道:“阿离,他就这么走了,我看不行,恐怕会出事。”
钟离收回了菩提心镜,说道:“我去看看。”
钟离随即追了出去,在招摇山没有看到见川的身影,幸而钟离走前将见川留下的东西带上了,当即就摸出一面小铜镜,施展追踪术,口中念诀道:“以物驭灵,画影寻踪,上天入地,无所遁形。”
镜子中展现出见川的身形来,钟离认出来他是往西去了,紧赶慢赶,一路向西。其实见川出来后,也不知自己该去向何处,漫无目的的飞了一段,就落下来,缓缓的步行。入目是峰峦叠翠,远处山连着山,绵延不绝,此处古木参天,峭壁悬崖,有灵光洞府隐没其间,珍禽异兽穿行林间,奇花名药不计其数。
天高云淡,见川深深吸一口气,这世间之大,哪里又是我的容身之处?
“见川!”钟离终于追上了见川。
见川听见钟离的声音,只觉得厌烦,“你又来干什么!看笑话还没看够?”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钟离将菩提心镜拿出来,说道:“还有,菩提心镜,送给你了。”
见川转过身来,这菩提心镜是他心心念念的救赎法器,他曾经将最大的希望寄托于此,只是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终究都要毁灭,或早或晚而已。
钟离犹豫再三,还是说道:“见川上人,我不如你佛法精深,但有句话叫做心即是佛。佛在本心,不必外求。只要去除妄念,就可拨云见日,自识本心,直见本性。”
见川哪里听得进去:“你一个半路出家的祀悦者,也来跟我说佛法?”
钟离再劝:“虬龙是虬龙,你是你,你实在不必将他的所作所为冠在自己头上,那不是你的本性。只要你能住心观净,虬龙带给你一切,都是你修行路上佛祖对你的考验……诸法性空,难道不是抛却虚幻才能看到真如实相吗……”
见川面含讥诮,眼神空洞,不知神思又飘到哪里去了,钟离知道见川这心结一时半刻无法解开了,暗叹一口气,也不再多说,将菩提心镜留下:“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是有菩提心镜在,好歹你能安全些。这次是我欠你的人情,日后若有差遣,绝不推辞。”
等了半晌,不见见川说话,钟离只好离去。
见川独自在山头站了不知多久,直到月上中天,霜结眉梢,才转了转脖子,他捡起地上的菩提心镜,木然的将其放入怀中。
他在一遍一遍的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决计不会在听说朱雀宫有难时因担心钟离而前往朱雀宫的。果然师祖说得对,凡修欢喜禅,切记不可妄动真心,女色是空,爱欲亦是空。
朱雀宫渐渐门可罗雀,左丘冶接到傀儡山庄的书信,有事务需要他回去处理,便先行离开一段时日。钟离与曹纾秦昭三人商量着,如今的情形,不如封山。
又过了几日,无妄终于抵达招摇山。他虽一路疾行,风尘仆仆,但却看着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倦怠之色。只见他身穿一件云纹的天水碧长衫,头上束着青玉冠,腰上系着五彩丝的攒花结,下面缀着一枚鱼纹玉佩,别着紫金鱼袋,脚踏朝云靴,这打扮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是在佛门修行。无妄远远瞧见钟离迎了出来,在招摇山下降下云头,叫她:“阿离!”
钟离将无妄迎进朱雀宫,与曹纾秦昭二人见礼。
大伙都觉得心神振奋,无妄到了,那不就意味着可以找到无明灯了,不就意味着能找到钟万良了,不就意味着朱雀宫还有正名的一天,不就意味着复仇指日可待了吗?
曹纾对无妄表示十分欢迎,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的很紧,朱雀宫的将来都寄于这位龙绡宫的鲛人带来的灯芯上了。
无妄见钟离又憔悴许多,很是心疼:“阿离,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有时候问你好不好,并不是真的在问你好不好,尤其是在好不好确实可以从面上一眼看出来的时候,他其实是在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苦难。
钟离实在也是笑不出来,她没有心情在这种时候跟无妄互诉衷肠,只想尽快找到阿爹。“还好。你呢?路上可还顺利?”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