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权又去了几次城隍庙,都无功而返。那张道人并没有逃走,只是不见他而已,原来这张道人神出鬼没,号称只见有缘人。这么看来,刘伯权自然就是那个和他没有缘分的人了。
刘老爷是个惯爱拿钱消灾的主儿,得知之后,生怕是自己家里人哪里得罪了张道人,于是委托了个中人去替他说和,又捐了香火钱无数。他告诫刘伯权:“季和如今既然没事儿,你就消停点,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刘伯权挨了几顿骂,只好作罢。
钟离几人在刘府待了三日,向刘老爷辞行,依旧牵着马上路。路过城北,但见一座破败的城隍庙,只有大殿是翻新的,歇山九脊顶,红墙琉璃瓦。
曹纾勒马回首道:“是城隍庙。”
钟离和无妄也停下来,无妄看着那城隍庙顶上瑞彩万千,间或有人进去出来,说道:“不如去看看。”
三人在门口拴了马,城隍庙里面古柏森森,不知年岁几何。大殿里面高坐着城隍爷,看起来也是新塑的金身,大殿东侧摆了张桌子,一个身材消瘦、相貌清秀的道士坐在桌子后面的圈椅上,正与一个妇人解签。
钟离说道:“这张道人倒像是个秀才模样。”
曹纾悄悄问:“你们可瞧出来他的深浅?”
“看不出来。”钟离再看一眼那张道人,“他隐藏了修为。”
曹纾看向无妄:“月大哥?”无妄正在看那城隍爷的神像,闻言转过头来:“你们看那神像。”
钟离和曹纾左看右看,那神像头戴金冠身着彩衣,神态甚是威严,“这神像怎么了?”
无妄负者手说道:“不觉得眼熟吗?”
钟离不解其意,曹纾“哦”的叫了一声,“是……”话未说完,钟离背在身后的徐庚被吵醒了,又开始哇哇大哭,他这些日子得了钟离的灵丹滋养,很是中气十足,哭声嘹亮,钟离赶紧将他抱到身前,摇着他哄。
曹纾捂住耳朵:“嗓门真大!”
徐庚的哭声回荡在大殿里,钟离只觉得不太好意思,赶紧抱着他走出去,无妄和曹纾紧跟其后。
谁想那张道人也跟着出来了:“三位留步。”
钟离塞给徐庚一颗灵丹,徐庚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抬头看张道人,这离近了一瞅,那神像不就是按他的模样的塑的吗?怪不得阿纾那么惊讶,钟离也一时愣住了。
这张道人看起来不是个恶人,无妄客气的问道:“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姓张,道号多面。”
多面道人……这道号真是特立独行。
“既然来了,三位可要求签?”
曹纾上前一步:“正是正是,是我要求签。”
多面道人单手相邀:“请。”
曹纾手握签筒,醒神净心,闭着眼缓慢的摇动签筒,摇到三下,掉出来一只签,上面写道:“山穷路转迷,水急舟难渡,万事莫强为,出处遭妨妒。”曹纾心下微沉,她问的是此次紫霄演武之行的结果,这签属实不算是什么好签。
多面道人接过签文,沉吟着缓缓说道:“山水相遇,乃是十分艰难的境地,跋山涉水出门远行,均属不利。此签奸凶嫉妒,环我而伺,只宜谨守避祸,切勿妄想。”他看曹纾脸色很差的样子,又说道,“当然了,若能积德行善,亦可挽回一二气数。倘若途中遇到难关,也可凭借个人的意志渡过,虽是如此,只不过最终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反倒有可能因此害了自己。依贫道看,倒不如中途放弃,不要过于坚持。”
曹纾将信将疑:“可我参加紫霄演武,也并没有执着于什么名次啊。”
多面道人将那签文收起来,“贫道只负责解签,信不信在你。”
曹纾闷闷不乐,钟离也不高兴了。无妄安慰曹纾:“事在人为,阿纾只要相信自己就好。”钟离说道:“他不一定解得准,别听他的。”
那多面道人呵了一声:“你可以不信,但不能说我不准。贫道代天行事,岂有不准的?”
钟离道:“道长不免狂妄了些吧。”她指着殿上的城隍爷,“你就是这么代天行事的?将自己塑成神像,受百姓香火供奉?”
“有何不可?”
曹纾被他那理所当然的姿态震惊:“难道你不怕天谴神罚?”
多面道人轻笑一声,缓缓说道:“苍天已死,诸神殒落。这世间道则三千,我行太平道,解众生苦。天道不曾罚我,我又何惧之有?”
众人皆惊,钟离下意识的反驳:“可总会有新的神祗出现……”
“错了。”多面道人摇头否认:“不会再有神了。”
无妄问道:“道长何出此言?依你的说法,岂不是今后再也不会有人飞升?”
多面道人哈哈一笑:“九重天都没了,还飞升去哪里?诸天神佛之力已经重归天地,百姓无知无觉,还在祭拜旧神,连你等修行之人,都墨守成规。”他叹息着,似乎对钟离几人十分失望,“这世间的格局亟需再变……”
“不对不对。”钟离抱着双臂皱眉:“那百姓祈福的愿力汇聚去了哪里?祭祀之时加诸我身的神佛之力又从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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