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停止了,众人直勾勾盯着岳娘子取针、扎针的动作。
长又细的银针顺着皮肤扎进去大半,只余下一小截。
岳娘子的动作更是快如闪电。
等她扎好针后,众人才将视线挪到小丫鬟脸上。
原本惨白的面孔,竟然恢复了些许血色。
“活了!”
“天哪!悦悦没事了!”
“真是神医啊!太好了!”
围观的丫鬟们喜极而泣,为小丫鬟悦悦能保住性命而高兴。
她们纷纷扭头看向沈娇娇,心知若不是大小姐请岳娘子救治悦悦,悦悦根本活不下来!
沈娇娇探头去看,发现小丫鬟的面色确实好了不少,忍不住好奇问:“岳婆婆,她怎么样了?”
岳娘子叹了口气,“她失血过多,耽误太长时间了,我也只能是保住她的命。”
“能保住性命已经很好了!”沈娇娇连忙道。
岳娘子的医术,果真高明。
方才见小丫鬟那副模样,她还以为必死无疑了呢。
谁成想,岳娘子将人救活了。
“沈小姐,你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岳娘子神色复杂地看着小丫鬟,“她大出血伤了身子,日后不可能有孕了。”
替夫家开枝散叶是女子的责任。
若无法生育,哪户人家愿意娶个中看不中用的回去呢?
“这……”沈娇娇沉默了。
小丫鬟面容稚嫩,年纪瞧着不大,不像是到了年纪被放出府或指给家丁的。
为何会莫名怀了身孕?
她腹中的胎儿又是谁的种?
“保住性命要紧,没命了一切都是空谈。”说完,沈娇娇抿唇看向站在一旁的丫鬟,问道:“她是正院的丫鬟?”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搭腔。
沈娇娇知这群丫鬟对她心怀防备,没有催促她们,静静等待着。
又过了片刻,一个稍显稳重的丫鬟被推出来回答问题。
“回大小姐的话,悦悦是正院的洒扫丫鬟,平日里不进屋伺候。”
这是想告诉她,小丫鬟没机会进屋伺候,腹中胎儿的爹,绝不是孟老爷或陈元礼。
她听懂了其中意思,继续追问道:“她成亲了吗?”
丫鬟们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沈娇娇叹息一声,“那就是无媒苟合了。”
对这些偷尝禁果的仆人,主家就是直接将人打发出去,也无人会替他们伸冤。
若青稞在场,她还能问上一问。
毕竟青稞是义母身边的大丫鬟,对正院熟悉,说不定会知道某些事情。
可此刻青稞还在内间里呢……
想到内间,沈娇娇突然反应过来,里头的争吵声不知在何时停了。
难道是吵完了?
“娇娇,陈元礼要出来了。”孟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她浔声看了过去,发现义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外。
几乎是瞬间,她又回过头看向岳娘子,“岳婆婆,这丫鬟身上能盖一层衣裳不?会不会影响银针?”
非礼勿视。
无论这小丫鬟破没破身子,此刻她都要给人家这份尊重。
岳娘子也反应过来,连忙拉过一件薄薄的外衫,盖在小丫鬟身上。
下一刻,隔开内外的珠帘晃动。
陈元礼从里头走出来。
见到一群人围在小塌旁,他皱起眉头正要呵斥,却发现沈娇娇也站在其中。
“娇娇?”
他喊了一声,朝她走过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娇娇没好气地瞪过去,“你当然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当惯了上位者,又怎么会在意小小丫鬟的死活?
此人在孟府住了三年,当了三年座上宾,早就忘了当初的他是多么卑贱。
说不准他方才再一次贪恋孟家权势,被义母说服了呢。
陈元礼讪讪一笑,面露尴尬。
放在从前,他早就气恼了,还要严厉责问沈娇娇在含沙射影什么。
可这些日子以来,尤其是近两日,他发现孟绾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美好。
心思歹毒,善妒,不容人……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押错宝了。
当初就该听从内心,只选择沈娇娇,他又何至于沦落到今时这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陈元礼压下心中的懊恼,轻声说道:“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说完还要去拉沈娇娇的手。
沈娇娇连忙往侧边一站,“这是被孟绾害了的丫鬟,日后再不能有孕了。”
陈元礼匆匆瞥了一眼,收回目光。
“不过是个珠胎暗结的丫鬟。”
“你与孟绾,果真是天生一对。”沈娇娇讥讽一笑,“这丫鬟是做错了事,但孟绾草菅人命的行为,又好得到哪里去?”
陈元礼不欲与她争执,“我知道你心头有气,我们回明珠院说。”
当着下人的面被甩脸色,他心里也有气。
“有话在这里说就是。”沈娇娇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截了当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孟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