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惜一顿。
琉璃般的眼底浮起一抹危险的笑意,她轻声问:“你有什么法子?”
秋霜道:“她与大郎君这般私下行事不检点,不若揭发出来,顺势将她卖到窑子里去,再不碍您的眼……”
“秋霜!你在郡主面前胡扯什么糟污言语!”夏莲忽然厉喝出声!
秋霜吓了一跳,随即拧眉看她,“莫非你还想留着冬雪不成?你跟冬雪难道存了一样对郡主不利的心思?”
“你!”夏莲怒视。
“好了。”苏念惜安抚地拍了夏莲的胳膊,看向秋霜,“秋霜,你知我最信的便是你。冬雪存了异心,你若有法子,只管去用来。”
秋霜立时点头,满脸狂喜,正要答应,准备一展手脚好好收拾冬雪时。
却又听苏念惜不轻不重地淡缓轻笑道:“只一桩,你记住,不能带累了我。若是牵扯到我头上,我自保足矣,却是不能留你了,你可明白么?”
秋霜一愣,只觉郡主这话音自带威慑,只叫她无端后背生寒,心浮畏瑟,可转而又想到拿住了冬雪这么大一个把柄,再次激动起来,用力点头,“是!奴婢知晓!奴婢绝不负郡主所望!”
“嗯。去吧!”
看着秋霜欣喜若狂离开的背影,她低笑一声,转身,扶着夏莲的小臂,慢悠悠地绕过一旁的假山,抬眸,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碧桃。
以及,她身前面色惨然不过短短十多日,就憔悴枯萎仿若老了十岁的苏秀清。
见到苏念惜,她身子一晃,猛地上前,“你,你串通了丫鬟来骗我!是不是!是不是!”
苏念惜也不恼,噙着笑用扇子点了点合欢树那边,“冬雪与你大哥还在那儿快活,你不妨再去瞧一眼?”
苏秀清自是已亲眼看过了,她猛地抓住手里的帕子,不断摇头,“不可能的,我是苏家的女儿,是阿娘亲手养大的,他们不可能,不能这么对我……”
“嗤。”苏念惜讥笑,摇了摇手里的六棱扇,道:“二姐姐,你还在发什么梦呢?宋家的事儿,莫非你还没听说不成?”
苏秀清顿时浑身颤抖!
她并不是个蠢的,自然知晓,她勾搭宋沛河的事儿败露后,唯一能依仗的便是宋家!
而宋家如今声名败裂,宋沛河还是那种混账东西,眼下,对苏家长房来说,与宋沛河暗结珠胎的她,不再是能巴结宋家的棋子,而是累赘!自然是尽早抹除干净才好!
而他们,又想拿捏此事,将苏念惜拉下水,好顺势掣肘她!
当真打得一副好算盘!
她浑身冷汗,心知自己如今已是砧板鱼肉。想到先前苏柔雪还一副假模假样来看望自己的做派,可心里却早已存了杀她灭口的心思,便觉毛骨悚然!
颤颤抬目,却见苏念惜一副闲庭静月的模样,懒然然地撩着扇子,眯着眼瞧那假山缝隙里钻出的小草。
那张春半桃花的脸,胜却这满园的风景!
她本该是嫉妒的,愤恨的,怒不可遏的。
可此时,在知晓大房想让她彻底消失的谋算后,眼前最让她讨厌的苏念惜,竟然比那些人反像个人了。
她张了张嘴,问:“你完全可以顺水推舟,为何……要让我知晓此事?”
为何?
自然是要逼死你们长房,拿回阿爹的信件,给我阿娘报仇啊!
苏念惜弯唇,眸若春日地笑开:“不想让你们大房好过吧!”
“你!”
苏秀清气急,转身欲走。
却听苏念惜在身后慢声轻语地笑道。
“苏秀清,你帮我弄死苏高氏,我保你一命,如何?”
苏秀清猛地站住脚,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苏念惜摇着扇子,慢吞吞地转过视线朝她看来,眸中点点笑意如星辰,满是天真纯然地说道。
“她要杀你,你去杀她。有何不妥?”
苏秀清从没想过,这个从前懦弱无能的苏念惜,竟会狠辣到如此地步!还用的这种单纯又带着稚嫩的模样,说出这样恐怖可怕的言语!
她,她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么?!
苏秀清心头陡然生惧,后退一步,“你,你休想害我!”
“呵呵。”苏念惜不知想到什么,募地笑开。
无端端这般笑声,当真诡异!
苏秀清现在看她跟看个疯子似的,又往后退了退。
这时,夏莲上前,将一个纸包递给她。
苏秀清不解接过。
就听苏念惜道:“冬雪买的砒霜,送你了。如何用,二姐姐自斟酌吧!”
苏秀清一抖,一把将那纸包扔掉!
失控叫道:“苏念惜,你是不是疯了!”
说完,转身便跑,可跑了几步,又停下,迟疑两息后,突然转身回来,抓了那纸包再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啧。”
苏念惜歪过头,撇嘴,“还真是不叫人失望。”
夏莲看了眼离去的苏秀清,道:“郡主,冬雪那里的砒霜奴婢已换成了糖霜。”
“嗯。”
苏念惜热了一脖子的汗,烦躁地扇了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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