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裴洛意打断了正要开口的青影,看向纪澜,道:“你去查查,今年夏猎,林家安排何人去。”
纪澜方才就在裴洛意身侧,自然也听到了高卢的话,闻言撇嘴,“林家还真是死性不改,三年前那么多条人命还没吃够教训,如今竟还打上了苏家军的主意。也不怕吃不下反撑破肚子!”
裴洛意捻着念珠,又道:“林家既然能寻到沈默凌处,想必用的不会是什么光明的法子。你这几日将夏猎禁军安排章程拿给孤。”
禁军护卫圣驾,以圣人对裴洛意的提防,是绝不可能将这种排岗让他知晓。
纪澜眉梢一挑,“殿下是怕他们在夏猎上做手脚?”
裴洛意朝他扫了眼,“以防万一。”
纪澜失笑,“让圣人知晓,您又是个意图不轨的重罪。”
裴洛意却并不在意,只拨动开念珠,看向窗外。
纪澜勾了勾唇,又笑着问:“我听说平安郡主昨夜在御花园遇袭?可有抓住凶手?”
裴洛意手指一顿,朝他看来,眼神微寒。
纪澜也不惧,笑道:“信号弹都放了,已是不小的动静,消息怎么可能全压得住?”说着,又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问:“敢在内宫动手,已经不是胆子大不大了,而是根本没将皇庭放在眼里啊!莫非是沈默凌?”
裴洛意眉头微蹙,道:“平安无事,莫要听人闲语。”
“哈。”纪澜笑了,靠回去,戏谑看他,“殿下倒是将郡主保护得好,可惜,这平安郡主啊,注定就不是能守平安的。”
裴洛意眼底已浮起明显不悦,“休要议论女子闺誉。”
纪澜摊手,撇撇嘴,“我说的实话呀!殿下既然不在意,那算了,我就不多嘴了。”
裴洛意朝他看。
两息后,纪澜嘿嘿一笑,朝前坐了坐,道:“郡主手里有个叫封三的帮闲,殿下可知?”
裴洛意颔首。
纪澜有些意外,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再次说道:“近日,这封三的地盘被神武军围剿,他躲到平康坊的一间秦楼里,被人察觉,在那儿杀了一个千牛卫,逃窜了。”
前一桩裴洛意已知晓,因他这两日在冷泉,封三杀人的事儿还未传达。
眉眼微沉,并未开口。
纪澜笑着看他,又道:“如今神武军已经下了海捕文书,并让人在坊间暗散谣言,说封三就藏在护国公府。”
裴洛意当即抬眸,眼神凝如寒刃,甚少在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身上显露的上位者气势,陡然散开!
纪澜头皮发麻,又往后缩了缩,道:“沈默凌既然盯上了这小丫头片子,以他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怕是不弄到手定不会善罢甘休。殿下要是有意护着郡主,怕是得提前……咳咳。”
没说完,在裴洛意的目光下,干咳两声,指了指外头,“我去办殿下交待的事儿,就不送殿下回宫了。”
说完,叉手行礼,不等裴洛意说话,钻了出去,拽着青影的胳膊,蹦下了马车。
惹得青影一阵恼怒。
他堪堪站稳,差点撞翻路边还在卖面具的小摊,扭过头,看行过去的马车,又‘啧啧’两声,转身,理了理衣衫,捡起一枚五颜六色的狐狸面具,丢了几个铜板给小贩,便将面具盖在脸上,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条巷子里去。
不一会儿,有人跟上他,低声道:“主子,办妥了。”
“办妥什么?”纪澜轻笑,“苏文峰还没死。”
那人一僵,立时垂首,“奴才该死!”
“高卢倒是有些能耐。”彩绘的狐狸面具后传来他轻松的笑声,“不过倒是不白走一趟。你去,跟老陈说,夏猎那日,将林家那废物给我剁碎了喂狼。”
身后那人眼睛都不眨地叉手,“是。”
狐狸面具悠哉游哉地一直往里走,擦肩而过结伴而行的女娘,他风度翩翩地让到一旁,让两位女娘先行。
两个娇俏的女娘娇笑着跑开。
他回头看了眼,低笑:“谁能想到,六根清净的太子殿下居然真的动了红鸾。也好,有个平安郡主牵住东宫的注意,你才没空来与我作对。”
不知何处的小调,从狐狸面具后,慢悠悠地哼出。
另一头的马车里。
跪坐在一边始终没有开口的玄影看着裴洛意寒色覆加的雪白面庞,道:“殿下,神武军的海捕文书,属下去办。”
没了海捕文书,也就没封三什么事儿,谣言自然不久就散了。
裴洛意却摇了摇头,“以沈默凌之性,就算能强逼他撤案,他也会传出对护国公府更加不利的谣言。”
玄影眉头紧锁,饶是他并非口利之人,最近对这摄政王的所言所行也生出了不耻之心,很想骂几句。
就听门口,玄影小声骂道:“下作的狗玩意儿。”
“……”玄影朝他瞥一眼,头一回对他这随性生出几分欣赏。
“可也不能任由神武军这般诋毁护国公府。”他说道。
裴洛意握着念珠点头,“沈默凌此举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谣言传开,最终受苛责为难的还是平安。”
玄影刚要开口,青影又大了几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