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独臂的站长,扛着一捆厚厚的棉服,带着车站上的数十人,正追逐着已经缓缓启动的火车。
一边跑,一边高喊着:“等一等!”、“棉服!”
“呜......”军列的鸣笛声再度响起,火车随即开始加速。
“别追了!”
“快停下!”
“注意安全!”
伍千里和七连的战士们赶忙劝阻道。追逐前进中的火车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还是在这么靠近的距离,一旦火车速度提高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产生风压,将人都给吸向火车本体。一旦被吸入,立时就是个粉身碎骨结果。
这也是为什么在火车站台上,列车员和广播都会反复强调要站到黄色安全线以外,就是怕疾驰而过的列车将靠得过近的人吸入铁轨。
身为车站工作人员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行为的危险性。可他们依旧追了过来,任凭梅生和伍千里如何挥手示意让他们停下都无动于衷。
好在,如今的火车还不是后世的复兴号那般先进,加速还算是有个过程。
即便如此,这样的行为依旧危险万分,一旦行差踏错,摔下铁轨,也立即就是个骨断筋折,毕竟他们为了尽可能地靠近车厢,几乎是贴着站台的边在狂奔着。
“就是最后这节车皮!”跑在最前头的站长终于赶上了伍千里的车厢,随即又冲着车厢里的伍千里大喊道:“接着!”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独臂的站长左手奋力一扬,一捆厚重的棉服便奔着伍千里的头砸了过来。
“砰!”眼疾手快的伍千里很快双手抓住了这困棉服,随即又递给了后头的战士。
可是扔完了棉服的站长却没有停下他奔跑的脚步,一只手奋力就在脱着自己的黄呢子军大衣。
“呼啦”一声,带着体温的军大衣不知怎的便飘到了梅生的手中,站长这才稍稍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在站长身边的其他站台人员,也纷纷有样学样,力气大些的甚至扛着两捆棉衣就往车厢里头扔。扔完了棉服,就开始脱自己的棉衣,紧接着是棉帽还有手套。若非是要追逐火车,众人甚至连棉裤和棉鞋都想往车箱里头扔。
“接着!”
“小心点!”
“够了,够用了!”
“别扔了!”
军列的末节,远赴朝鲜的战士们和站台的工作人员互相关怀的声音,伴随着如同雪花般飘落的棉服、棉帽,在冰冷的空气中交织到了一块,化作了一阵阵能够驱散寒意的热气。
一个瘦瘦小小的小菇凉,因为那扛不起那厚重的棉衣,只得飞快地把自己脖子上红色的围巾给解了下来,奋力地往车厢一抛。
不出意外地,红色的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温柔气息的红色围巾便被抛到了伍万里的手中。
“谢谢!”哈一口气,战士们努力感谢着战友们的馈赠。
“保重!”吸一下鼻,站长挥着手送别着即将开赴战场的战友们。
车厢里,身着薄薄的棉衣的七连的战士们,一个个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向着无私帮助他们的站台员工们致以军人的问候。
站台上,被自己剥去了厚实棉服的工作人员们,佝偻着被寒风侵袭的身体,努力挥着手,向他们“最可爱的人们”告别。
寒风中,革命的情谊拉成了线,连在了祖国和开往前线的军列之间。
前进吧,我的战友,穿上我给你带上的棉衣,去守卫我们的祖国、我们的母亲。
保重吧,我亲爱的战友,我会在战场上用手里的钢枪,告诉世界:“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
列车缓缓加速前进,而那站台也渐渐消失在了茫茫的天地之间。
“哗啦!”车厢门被牢牢地关上。只是即便把车厢门关上了,这该死的冷空气还是见缝插针般地从车厢的各个角落钻入。
即便逼仄的车厢里装着一百多号人,可随着寒气的移动,温度根本就上不去。不少穿着薄冬衣的战士依旧冻得直发抖。
“我粗略地点了一下,棉服和棉裤应该是够的。”梅生凑到了伍千里的身边,小声地说道。
“七连全体都有,换装。”伍千里点点头,也没有废话,当即下达了换装的命令。
“是。”七连的战士们随即齐声应道。
“大号的,谁给我件大号的。”
“我要小号的。”
“没小号的了,中号的凑合穿吧。”
“大号的我这儿有。”
一阵的哄闹过后,七连的战士们很快便完成了换装。
穿上了新军装的七连,顿时元气满满了起来,相互拍了拍厚实的胸膛,心里头别提多开心了,毕竟这年头,三五年也不见得能穿一次新衣服,如今却是在出发的路上给实现了。而且还是那么厚实、暖和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