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的精神体面,去跟纪三洲道别。
到达市中心,空气干燥沉闷,他定了定神,抓着手机寻找纪三洲的身影。
哪怕是工作日,商业区也是人头攒动,络绎不绝的景象。慈航的身后就是慈氏旗下的一家购物广场,单看客流量,也难怪慈氏会你死我活地斗个好几代。
深呼吸,慈航提醒自己,今天是来道别的。
所以不要悲伤,也不要怨天尤人,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要给纪三洲压力。
目光绕着空地转了几圈,慈航还是没找到纪三洲。他有些纳闷,哪怕是个Beta,在他眼中,纪三洲也特别得好像闪着光。
迷茫之时,他突然看到几米开外的一个玩偶熊在跟他招手,圆墩墩、傻乎乎的。
见他看过来,玩偶熊从路人那里接过两张纸,攥在胖嘟嘟的熊掌里,蹦蹦跳跳地往他的方向来。
“你是纪三洲?”待玩偶熊接近,慈航率先问出口。
下一秒,他觉得自己的问题简直是句废话,这一定是纪三洲。
闻言,玩偶熊的脚步突然顿住,动作凝固在原地,显得笨拙而诙谐,路过的一个小孩一直指着他笑。
小熊又走近了几步,踮起熊脚,拍了拍慈航的头。
“别闹了,纪三洲。”慈航失笑。
“被你发现了啊?”纪三洲掀起熊头一角,露出汗涔涔的半张脸来,“徐学长说这样更有亲和力,结果还真让他说着了,今天的问卷确实好发了好多!”
“还有多少份啊?”慈航忍不住,摸了摸小熊的脸颊。
“没多少了,”纪三洲呼出一口气,有点累了,“你是不是有事找我,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两人最后找到了路边的一张长椅,纪三洲把小熊头套摘了,放在身边。
臃肿的熊身体上面是一颗小小的脑袋,慈航觉得他看着有点滑稽,抿着嘴唇偷笑。
“你到底有什么事啊,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告诉我。”纪三洲主动问。
慈航的心情又霎时变得沉重。接近纪三洲的时候,快乐好像变得很简单;可每当要离开他的时候,连离别的话都变得很艰难。
“我……”慈航顿住,心里一揪一揪的疼,“我……”
“你不开心。”纪三洲帮他说了,“你最近几天都很奇怪,很不开心,总是心事重重的。”
慈航颔首,“是啊。”
纪三洲说:“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我也希望……”慈航笑了一下。
可是快乐好难。
“你是不是觉得快乐好难?”纪三洲问。
慈航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难道纪三洲会读心?
“快乐其实一点都不难,只要笑一笑就可以了!”Beta伸出两只食指,放到两边唇角,轻轻一抬,“你看,这不就笑起来了?我之前看过一个科普,说难过的时候只要不努力笑一笑,大脑就会以为你是开心的,就会乐观一点。”
慈航转过头,勾着唇对他苦笑,“这样?”
“哪有那么勉强?”纪三洲嗔他一下,抬头看看天空,突然说,“从现在起,我倒数十个数,如果天上下雨了,你就真心地笑一笑,行吗?”
慈航也顺势抬头,此时的天空阴沉,但也不像是马上就会下雨的样子。他嗤笑:“怎么可能?”
“试试嘛,”纪三洲不以为意,开始倒数,“10,9,8……”
慈航抿着嘴唇,不断望着天空,心里想着,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下雨吧?
“1——”最后这声喊的特别长,待纪三洲终于收声,慈航忽然感觉脸上一凉。
“这是……”他钝钝看向纪三洲。
纪三洲也是一脸惊讶,擦了擦眼皮,“真的下雨了啊!”
此刻,慈航有些怀疑,纪三洲这张嘴可能开过光——雨滴不断降落,空气里逐渐漫起一阵土腥味,是大雨倾盆的预告。
“跑啊!”纪三洲一手抓起小熊头套,另一只手扯过还在发愣的慈航的手,跑进距离他们最近的商场里。
可还是有些晚了,等他们进入商场,慈航的头发已经半湿,小熊装上的毛絮也开始打绺了。
他们很许多错愕不及的路人一起,挤在商场的门厅里,望着突入其来的大雨发愣。
“哈哈哈——”纪三洲突然开始笑,笑声混进人们的交谈声里,却仍精准地弹进了慈航的耳朵。
慈航也被感染,无可奈何地笑。
“你看,”纪三洲马上收回笑声,抱着头盔,笨拙却真诚地看向慈航,“你真的笑了吧,一定是雨神听到我的祈祷,显灵了!”
慈航明知故问,“你祈祷了什么?”
“我祈祷你开心一点,不管是什么事在折磨着你,到最后都会迎刃而解。”
慈航望着漫天的大雨,又笑了。
心里有什么悄悄松动,像嫩芽钻出土壤,是微弱却蓬勃的力量。纪三洲人头熊身的傻乎乎的造型停在他的眼睛里,慈航想问他傻不傻啊,又在心里明确地给出否定的答案。
怎么会傻呢,这是一个人努力生活的证据。纪三洲在任何时候都是鲜活的,生动的,生命是具象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