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唇畔勾起一抹弧度,走到她身旁坐下,说:“忘了与你说了,为不引人注目,我们此行扮作一对兄弟,为张程远的随侍。”
难怪那徐知府如此。
只是……
“为何你为兄我为弟?”风卿婈拧眉。
方才那徐知府一箩筐的夸赞之语,什么‘哥哥玉树临风,弟弟亦不遑多让’,什么‘哥哥俊俏如玉,弟弟英姿飒爽’什么……
让风卿婈不舒服之处就在于此。
她分明是北冥翊师父好么,居然给她强行降级了!
女子微微拧眉,唇不自觉微微嘟起,十足十一个娇憨清俊的少年郎。
这幅容颜本就是娇俏昳丽的,只因她内在灵魂收敛凌冽,才总会有种不符年龄的感觉,此刻不经意间显露出的神色,倒显得娇憨十足。
北冥翊眸子暗了一瞬,说:“若不然,该如何?”
“分明你当我小弟才对。”
北冥翊勾唇:“可分明我比你大一岁,且身量比你高。”
风卿婈:“……”
她还真就无话可说了。
好好好,你高你了不起。
北冥翊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笑了笑,少年自登陆海州,面上就始终维持着淡淡道神色,此刻倒是显露出了笑意。
如拨云散雾,如泉水化冰。
风卿婈看愣了一瞬,下一刻,不自在地移过头。
就听北冥翊问:“你可瞧出什么不对劲来了?”
风卿婈收起面上的不自在,点了点头:“有。”
二人相视一眼,竟异口同声地说:“徐知府。”
风卿婈对上少年含笑的眸子,没想到北冥翊竟然与她如此心有灵犀。
她咬了咬舌尖,说:“先说说你的观点。”
“张程远奉命来海州赈灾的文书早已经下了,徐知府理应知道我们今日会到达海州,早不来晚不来,而在灾民们与我们冲突结束之后才赶来,此举未免过于蹊跷了。”北冥翊若有所思:“还有那个独眼男子,也大有嫌疑。”
“不错。”风卿婈认同道:“这徐知府看似是个十足的爱民如子的好官,却总给我一种十分刻意的感觉,你还记得那帮孩子么?”
“嗯,记得。”
“徐知府看似大善收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却让他们光着身子乱跑,也不排除是孩子天性爱玩才如此,可孩子的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我给糖的时候,那些孩子显然很畏惧徐知府的样子,若徐知府平日里善待他们,他们不至于如此。”
北冥翊若有所思。
风卿婈看了他一眼,开口:“不过一切都只是我们都揣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还不能过早地下定论,毕竟徐知府带着海州百姓同生共死来看,他倒是个好官,我们也不能一来就仅凭那一点猜测就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有问题。徐知府究竟如何,还有待观察。”
北冥翊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若说此刻只是猜疑,到了晚间,跟随那独眼男子的长风回来了,却证实了二人猜测不假。
“殿下,属下跟着那独眼男子离开码头,那独眼男子先是在大街上慌了大半天,才偷偷摸摸地在一家破寺庙里见了徐知府。”
果不其然。
风卿婈与北冥翊相视一眼:“这徐知府竟真的有问题。”
“可听到他们谈论什么了?”北冥翊问长风。
“因那寺庙周围无遮挡物,属下怕被他们发现打草惊蛇,并未靠近,没有听到他们谈论了什么。”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敲响。
北冥翊挥了挥手,长风悄然隐退。
打开房门,是一个面生的小厮,那小厮面上挂着笑意:“二位小兄弟,我们大人在前厅摆了晚膳,请二位过去用饭。张大人已经过去了。”
“有劳了。”
二人跟着小厮去了前厅里,徐知府正与张程远相谈甚欢着,身旁还站着个身着素衣,窄长脸杏仁眼的妇人,大约就是徐知府的夫人。
见到他们,毫无一点知府夫人的架子,满脸笑意地请他们入座。
“二位来了,来来来,快坐快坐。”
说是背了晚膳,其实也不过简单至极的一菜一汤,那汤是稀到能数到米粒的米汤,那菜就是马齿苋草。
风卿婈夹起一筷子马齿苋草进进嘴里,说不出的苦涩的味道。
张程远也吃了一口,当即就拧起了眉头,差点就吐了出来。
唯有北冥翊,面色淡漠,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甚至还在细细咀嚼回味,似乎送进嘴里的不是野草,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徐知府眸光扫过三人面上神色,略有了心得。
他长吁短叹一声:“这半年来,海州府百姓都是如此度日的,有米粥和野菜吃还算是好的,许多人连这两样东西都没有,在啃树皮吃,有的连树皮都没得啃,活活饿死。”
风卿婈将嘴里的野菜咽了下去,有些感叹地说:“这半年来,真是辛苦徐大人了。”
“哪里哪里。”
“徐知府心系百姓,只怕这样的野菜和米汤,徐知府平时也享受不到吧。”
徐知府一愣,身侧的徐夫人开口道:“实不相瞒,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