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昀深吸口气,开始讲述道:“谭家女儿曾发生了一次意外,导致瘫痪,这件事村里的人都可以证明,大概是在初中的时候。所以她初中辍学一直在家里养病。从这点上来看,父母被杀的当晚,女儿独自逃跑的几率为零,关于这点你赞同吧?” 谭珠没看韩昀,也没说话,只是呼吸变得相对有些急促。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在这个基础上,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就是谭家女儿当时被凶手带走了。可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凶手,为什么要带着一个累赘呢?这就有些说不通了。”韩昀拿起圆珠笔,一边在指尖把玩一边说:“我大胆猜测下,有没有可能当时谭家女儿也被凶手杀害了,只是当年谭家除了女儿外,还有个外界不知道的,跟他们女儿差不多大岁数的女孩?” 谭珠听见这件事眼皮很明显地跳动了两下,呼吸变得更沉重了。她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 “虽然谭家住在村外,可是若要人不知,藏一个女孩也并不简单,所以我猜并非是藏,很可能是囚禁。谭家囚禁了一个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女孩,而这个女孩在凶手杀害了谭家三口之外,取代了谭家女儿,跟凶手离开了”韩昀压低了些声音:“我说得对么?” “谭家为什么要囚禁一个小女孩?”谭珠说话了,但她的视线并没有看向韩昀。 “你这样问,就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韩昀扭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于淼淼,她正在低头记录着:“关于这点我也很奇怪,谭家为什么要囚禁一个女孩呢?可能囚禁者本身也没搞明白,对吧?我猜想直到现在,你也没弄明白,当年谭家为什么要囚禁你。” “我就是谭珠,当年的意外虽然造成了我残疾,但是是短暂的,是可以靠治疗好起来的。”谭珠看向韩昀改口说道:“我们家也并未囚禁过任何人,你的猜测方向完全不对,可以停止了。” “1976年,警方侦查手段有限,况且当时真正谭珠的尸体,应该被埋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只要谭珠的尸体不曝光,你就可以用她的身份生活下去,所以这个身份是你的一个保障,肯定不能胡乱使用。警方查不到你在嫁给侯林之前的人生轨迹,所以想必是跟侯林结婚前,你才用了这个身份,决定开始新的生活。对吧?”韩昀并没理会谭珠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说。 “警方非要凭空捏造出来一个身份,然后说我盗用了谭珠身份,我也没办法。”谭珠耸了下肩。 “真正的家庭生活是怎样的,在嫁给侯林之前,你是不知道的。因为你从小就被囚禁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房子里,谭家人的生活也并不正常,那个家里唯一的男人,时常趁着家里没人时偷偷溜进你的房间,对你进行猥亵。而你却敢怒不敢言,只能顺从。女主人把你当做畜生,隔几天就会定时给你打扫房间,但从不跟你有任何的交流,完全无视了你的存在。谭家的女儿,起初倒是会隔着门板与你交谈几句,后来出事后也不再对你理会。”韩昀继续说着。 谭珠的眉头时而皱起,眼神时而惊讶,呼吸沉重。此时的谭珠肯定好奇,眼前的男人,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按说谭家全家丧命,这世界上除了她和猎人外,根本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特别是她被囚禁在谭家的事。开始,谭珠以为韩昀是蒙的,可听着韩昀说出了越来越多的细节,她显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不知该如何回答。现在她最好的决策就是矢口否认:“你适合写小说,而不是破案。” “不止你一个人这样说。”韩昀淡淡一笑,然后继续说:“因为你不知道家庭生活是怎样的,所以当侯林家暴侯尧军时,你并不认为这件事是错误行为。刚才有一点我可能说错了,你带侯尧军拍照,给他买糖哄他,可能也并非是为了让侯尧军只记住痛苦、仇恨,而是你认为,那样做对侯尧军来说是一种安慰。想必当年你被囚禁时,谭珠伤心时,她的母亲就会这样做吧?所以你内心才会认为这是一种好的安慰方式。而你更不懂得怎么处理家庭关系,跟侯尧军的过度亲密,造成了侯林的误会。” “说得倒是像模像样。”谭珠故作镇定。 “警方已经联系了谭珠老家派出所,并对谭家周围进行大范围搜索。虽然时隔这么多年,肉身虽烂,可白骨却不会,你认为以现在的技术,以现在的侦查手段,会找不到谭珠的尸首么?”韩昀停顿了一下,提高了些嗓音:“轰动一时的摩托车杀人魔凶手把你认作干女儿,原因是他觉得你跟他很像,可是当你春心萌动,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并将其杀害后,他猛然察觉,你早晚有一天会选择正常生活离他远去,而这正是他一辈子都给不了你的。跟着他,你不可能重新开始。所以他抛弃了你,独自上路。我想当初的你,一定是想不通这件事吧?所以你想了各种办法联系他,包括用他的方法杀人……” “这不可能。”谭珠使劲儿摇了摇头,她似乎再也无法装作镇定了,口中小声念叨着:“这些事不可能有人知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