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的还是……”于淼淼问。 “后天形成的,医生说可能是长期在嘈杂的环境中造成的。”冯秀娟扭头看了眼女儿,然后说:“是这次找到她之后,才出现的这种情况。” “其实我们来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关于第一次被人贩子掳走时的记忆。”于淼淼叹了口气:“现在看来……似乎问不到什么了。” “那时她六岁多点儿,其实她应该是有记忆的,只是没人愿意在提起。”冯秀娟说:“那时我工作忙,就雇了个保姆,专门接送她去幼儿园。那个保姆不靠谱,有一天睡着了,都过了幼儿园放学时间才醒,急冲冲地去接枝之,然后又领着她去菜市场买菜,她让枝之跟在自己后面,结果在回头,孩子就没了。那保姆找了一圈,没找到,然后怕担责任,然后就跑了。我是晚上回家才发现的,打给保姆,保姆不接,才报的警官。” “简枝之回到家后,有没有对你说什么?”韩昀问。 “就说自己跟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困在了一个房间内。她过去的时候,屋里有两个,后来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后来还被送走了一个。这是后期等她情绪缓和过来说的,刚被救出来时,她就知道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冯秀娟回答完,又问道:“最近又有丢失的孩子了么?” “我们是为了别的案件,查到了当年这件事。”于淼淼解释。 当年于世杰倒卖婴儿时,都是有了买家,在去寻找婴儿,或者是得知有人想要卖婴儿,赶紧去联系买家。可是掳走李月娥的这伙人,同时囚禁了六七个孩子,那伙人难道就不怕孩子砸手里嘛?韩昀这样想着,询问:“后来简枝之还有说别的么?” 冯秀娟摇了摇头。 “那第二次……”于淼淼若有所思地问。 “这事儿怨她爸,当年弄丢枝之的保姆,后来被警方找到,交代了实情。保姆也并不是故意的,就是大意了,也很过意不去,可是枝之她爸就抓住保姆不放,最后搞得那个保姆丢了工作,无法在保姆圈混下去了。网上也都是对保姆的指责,甚至人肉出了保姆的信息。这下可好,让那个保姆恨上了我们家,得知孩子被找到后,大概是一年后的某天,她主动去幼儿园找枝之,把枝之就抱走了。那保姆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家,把枝之抱走后,就扔在了一条陌生的街道。保姆坚持说她扔下枝之后,就自己离开了。后来被什么人掳走,她也不清楚。”冯秀娟说这些话时很平淡,并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那几年,有人掳走年龄相对大些的孩子,然后打残,或者砍掉手脚,让他们出去要饭。第二次枝之是被这伙人掳走的。枝之的双脚,胳膊,很可能是被硬生生打断,或者砍下来的。找到她时,她已经造得不成样子了,在江周街头要饭。” “那抓到当年掳走简枝之的人了么?”于淼淼问。 冯秀娟摇头:“人没找到,她现在因为耳朵不太好使,说话也不太流利。。我估计那伙人,就是怕事情败露后,让人供出来,所以对这些孩子做了什么。这些年我和她爸,在各个平台登了很多枝之小时候的相片,然后有好心人看见要饭的枝之,觉得有些像,眼睛、鼻子什么的,就告诉了警方。警方一查,还真就是枝之。你们看现在的她,其实已经好多了,刚被找到时完全就是个傻孩子。全国有跟枝之相同经历的人,不少。枝之还算是幸运的,被找到了。那些人贩子,如果孩子要不到钱,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很多直接冻死在了路边。” 简枝之跟于淼淼年龄也差不多,甚至比于淼淼小些。她听了冯秀娟的讲述后,似乎心有感触,直接站起身,走到轮椅前,蹲下身,抚摸着简枝之的头发。 直到这时,简枝之似乎才察觉到家里来人了,她看了眼于淼淼,又回头看了眼母亲,一脸茫然。即使简枝之此时能够听见声音,能够表达,于淼淼也不忍心在让她回忆起那段恐怖的经历。 “我们没什么要问的了。”于淼淼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然后站起身。韩昀也跟着起身,两人离开简枝之家,下楼后,于淼淼的情绪突然失控,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韩昀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站在一旁。 “天知道简枝之到底经历过什么。”于淼淼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着说。 “我以为每天出入凶案现场,调查每个人背后的悲惨经历,你的心已经麻木了。”韩昀第一次看见于淼淼情绪彻底崩溃。 “让我伤心的点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于淼淼说:“你没有看见么?电视柜旁的全家福,冯秀娟跟她丈夫,还有个男孩。看年纪,应该就是在简枝之丢失的时候生的。而且冯秀娟说起自己女儿两次的丢失经历,并没有感觉到难受。” “孩子已经丢了一次,按理来说更应该好好保护起来。”于淼淼看见的相片,其实韩昀也看见了,他深吸口气说:“冯秀娟跟她老公,应该重男轻女。而且简枝之的两次丢失,他们夫妻都把责任怪罪在了保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