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诸事皆宜。
这一日是李三娘的旬休日,她本想着要带露珠儿去逛街市来的,结果天公不作美,从早上开始这天就阴沉沉的,母女俩刚吃过早食,这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如此,李三娘就只好带着露珠儿在家消磨时间了。
不过露珠儿这小人儿倒是一点儿都不闹性子,李三娘问她:“珠儿可不高兴?
阿娘瞧着这雨该是晌午头儿就能停了,午食阿娘带珠儿出去吃可好?”
露珠儿窝在李三娘的怀里,听了李三娘的问话,她疑惑的抬起头问:“珠儿高兴啊,阿娘在家,珠儿就高兴的。”
李三娘看着露珠儿这张小脸只觉心里满满的、涨涨的,兜头上前抱着露珠儿就亲了两口。
下着雨,李三娘就和李母、李大嫂和秋香、铃兰在偏厅里头开了窗子坐下,一起看着院子里的雨景,一边喝着温热的饮子,一边说说闲话,当真是难得的悠闲。
放了露珠儿、小六郎和小平安在矮塌上玩耍,李三娘她们几个女娘就围聚在圆桌前。
这一桌子女娘,也就是李三娘和秋香手里没拿着针线了。
两人当真是一点儿针线活都不会做的,秋香的手上的老茧子都是自小拿兵器磨出来的。
至于李三娘她的手倒是没什么茧子,柔嫩细长好看的紧,这双手不会针线活,到是能诊脉能拿得起别样的针线为人缝合,救人性命了。
李母、李大嫂和铃兰手里都拿着针线,有一针没一针的在手中的布料上戳两下。
李大嫂自从生了小六郎后,虽然是在李家坐了双月子,一家子人还都舍不得让她劳累一点儿,但是高龄产子本就艰难,且是破天荒的剖宫产,终究是损失了元气的。
得亏李大嫂出自武人之家,这身子骨往日里康健的很,要不然结果如何,一想便知了。
李三娘轻手拍了下李大嫂的手背,见李大嫂疑惑望过来,她就一把拿开了李大嫂手里的针线,“大嫂,可算是歇歇吧。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赶上这么好的咱们能聚到一处的机会,大嫂陪我多说说话。”
李大嫂不是不听劝的人,她明白李三娘的意思,李三娘这是心疼她呢。
“你还真别说,你们近段日子里都忙着在那京郊当值去了,最近长安城里当真是有一件让人唏嘘不已的事儿。”
李大嫂这么一说,别说李三娘了,就是秋香和铃兰都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
李母一听李大嫂这口气,她就知道李大嫂这是要说什么事儿了。
李母把手里的针别好放回小簸箩里头,抬起头往矮塌上看了一眼,见露珠儿他们几个小的玩的正好,并未注意这边儿。
“说说吧,这事儿还真是该咱们女娘好好听听的。”
李母都发话了,李大嫂就慢慢的给众人讲了最近长安城里发生的一件大理寺判决的杀妻案来。
原道是大理寺最近判了一桩杀妻案来,若是一般的杀妻案,倒并不会在这长安城里头弄出这般大的阵仗,让人们评头论足。
毕竟这世上的伤心事比比皆是,没本事的男子随意殴打妇人孩子的事儿多了去了,有那以酒醉为借口失手打死人的事儿都真的不算少。
长安城里的人听到这般的事儿,多半都是会哀叹两声儿,道一句“命不好”就算完了。
但是,这件杀妻案不同寻常之处有三点,第一犯案者算是个郎官儿,是一在县衙做事的刀笔吏;
第二犯案者他是个赘婿;
赘婿这种身份不多见,算是个稀奇事。
第三犯案者不光杀妻,还杀了岳父母并自己的亲生儿女!
虎毒尚且不食子,能狠下心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杀了的人,当真是狠人!
更重要的是,因着这案情属实是丧尽天良,大理寺在判决后还特特在外张贴了告示,把案情和判决公之于众。
大理寺此举自然是告知众人天理昭昭、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大唐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此举既安定了民心,又震慑了坏人。
只不过在此之外,大理寺此举就更是让这桩灭绝人性的赘婿杀妻案在长安城众人的舆论榜上是被人们讨论的火热非常。
用李大嫂的话说就是:“不止那茶楼,就是闹市里的茶摊子边上都有说书先生讲这事儿的。”
“竟然是个当官的?”铃兰有些惊讶的问出口。
李大嫂点点头,“是,这许郎虽说不是咱们长安城的人,但是确实算是个做官的。
我要没记错,是余杭郡临安县县衙的刀笔吏。
按着官家张贴的告示来看,许郎少时聪慧的很,很是读过几年书。后来其父意外逝世后,家中窘迫起来,这才没有继续读书了。
听说是长的也好,到了年纪就被当地一富户看中招赘到家做了女婿。”
秋香好奇的开口问:“大嫂,那许家人就同意了自家儿郎去做赘婿来?”
“这咱们哪里知道?
告示里头也没写这个,只说了是去给人家做了赘婿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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