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深邃的寒眸一眯,七掌柜看向那渐行渐近的人影,意味深长道,“这神医倒是看着面熟。”
韩愈仁胆敢在天奇阁面前先斩后奏的将人带入,此人定来路不小。
一个人可以刻意改变走路姿势,可那眼神却改变不了。
凤熙熙打量着他脚底泛黑的污泥,挑眉向后一靠,并未言语。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人就是袁明奇。
整个戎城,只有军营才会为练兵而从河堤挖些淤泥铺武台。
“怎么会呢。”韩愈仁讪笑着遮掩,暗自将袁明奇的胳膊往后拽,“我这朋友总在番邦游历,鲜少来此,想必是七掌柜看错了。”
“或许吧。”
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七掌柜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掀了掀眼睫,“郑神医想看天星花?”
“在下听闻天星花可活死人肉白骨,身为郎中,自是对此传说中的灵药好奇的紧,还望阁下让在下瞧上一瞧。”
袁明奇假模假式的做了个揖,状似恳切道,“也算全了我这将死之人的心愿。”
“将死?”
事态越来越有趣了。
凤熙熙似笑非笑的晲了过去,“郑神医观之应正值壮年,怎么会将死呢?可是得了什么病症?”
“不瞒姑娘,确染了绝症。”
袁明奇心知凤熙熙的敏锐,兀自低着头,并不与她对视。
“医者不自医,刚好我也懂些医术,不如郑神医让我把把脉?”
凤熙熙的手伸到一半,袁明奇却是迅速向后一退,慌忙躬身婉拒,“不劳姑娘,姑娘身份尊贵,在下岂敢沾染。”
“凤小姐,你就别吓他了,你可是天奇阁的人,还是本帅的贵客,他一介游方郎中,怎会有如此胆子。”
韩愈仁手腕一痛,后知后觉的看到袁明奇冷戾的眼色,忙不迭的上前打圆场,“左右他临死之前就想见见这天星花,正巧本帅拍得,故此才来寻七掌柜行个方便。”
事已至此,若元七再推脱便难免引人怀疑,凤熙熙悄然阖眸,元七这才松了口,将匣子拿出。
“阁下可小心些。”
“是是是。”
袁明奇眼睛死死的盯着匣子,不受控的咽着贪婪的唾沫,眼看着匣子打开,瞳孔骤然紧缩。
花瓣晶莹剔透,犹如笼着层淡蓝色的轻雾让人看不真切。
抬手轻轻摸了摸,柔软光滑,丝丝花脉清楚,实实在在的天星花。
强行忍住想要夺走的冲动,袁明奇深吸了口气,捧着匣子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越看心里越满意,只觉韩愈仁这蠢货终于干了件好事。
倏地。
袁明奇鼻翼翕合,认真嗅闻一番,原本舒展的双眉蓦然紧皱。
“七掌柜,这天星花怎么没有传说中的异香?”
元七着实一愣,神色陡然收紧,“这......”
他没想到袁明奇对天星花竟有如此了解,一时不察,倒被他刺了个措手不及。
“郑神医,你行医多年,难不成如此迂腐?”
“凤小姐此话何意?”
将茶杯施施然放下,凤熙熙以茶盖避着水面上的茶沫,神色淡淡,“正是因为那悠长的异香,天星花才被世人或野兽寻香挖掘以至世间罕有,这株天星花既能存或千年不被发现,定是因为其中生了意外。”
“千年灵宝可不是寻常药材可比的,为了避世,它定有自己的法门,不是么?”
袁明奇端着匣子暗忖,渐渐相信了凤熙熙所言。
毕竟这天星花除了无香外没有任何异样,更何况,天奇阁也不会寻个假花来骗人。
“凤小姐说的是,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打消了怀疑,袁明奇是越看这花越满意,两手几乎黏在了匣子上,还是元七使了些力才将匣子拿回。
“好了,郑神医,这心愿已了,你退下吧。”
“是。”
虚伪的作秀一番,袁明奇躬身退出。
“元帅,在下可要提醒你一句。”元七终是因为他的先斩后奏而不爽,冷然启唇,“若到期银钱未补齐,这天星花可要被收回了。”
钱还没给,他便做出一副天星花主人的姿态,令人作呕。
“七掌柜不必担心。”
韩愈仁胸有成竹的啧声,“不是还有分店么?等分账一到,拍卖的银钱我全数奉还。”
“对了。”
韩愈仁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改往日急切的做派,反倒拖延了起来,“凤小姐,分店还未上正轨,便在戎城多留些时日吧。”
“等本帅拿了天星花,我们在上京也不迟。”
微微蹙眉,凤熙熙不动声色的与七掌柜对视一眼,试探道,“分店事多纷杂,元帅不如先进京?”
“无妨,凤小姐只管盯好分店即可。”
韩愈仁大手一挥,将最后一杯酒仰头灌下,也不等她的回答,直接离开。
“小姐,这......”
七掌柜忧虑的望着楼下二人远去的背影,低声道,“分店账本还未做好。”
房门推开,正是谢景尘。
“阿尘,韩愈仁改了口,言称之后再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