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将新酿得酒埋于院中树下,拍了拍手上的沾染不多的泥土,坐回院中的桌边。
她再次打开那已阅过的信,上面姜时的笔锋潦草如其人,只大大地写着两个字:无事。
她眯了眯眼,手指敲打在桌面,无事?
雍凉王依旧昏迷,南浔大闹各府,丞相请辞,城内百姓又不知跑了多少。
南轻派人将廷尉府守得密不透风,还不许她入宫,就这般,姜时还给她回了无事二字?
她侧目看向地牢的方向,思量一瞬,与候在一旁的暗卫交代道,"将六公主齐栀在廷尉府一事,透露给三皇子齐晏。"
暗卫称是,随即隐下身去,而暗卫前脚刚走,宋渊后脚便来了她的院子。
宋辞随意瞥了他一眼,既未起身,也未出言。
宋渊默了默,不请自坐,犹豫地开口问道,“辞儿,你都想做什么?”
可是也与南家那小子一样,期盼着推行女子入仕,以及...皇后 娘娘被废?
“您是想问我做什么,还是想通过我的嘴,来知晓南家究竟想做什么呢?”宋辞盯着院中的树,冷言道。
宋渊闻言,微微蹙眉,“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利用女儿套话,却不会有丝毫真情关怀的父亲是吗?
宋辞侧目,迎上他的视线,反问道,“不然呢?”
不是您愚忠于您心中之朝,连嫡子之死都不敢去追查,让妻女痛心自责了十多年,仍是装瞎吗?
宋辞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启唇道,“您的忠与顺,都与我无关。”
所以,我终其一生,都无法共情于您。
也请您一生背负着伤害自己儿子“帮凶”的罪名,愧疚的活着。
直到我们一家于九泉之下相遇,在阿兄亲口原谅您之前,我都不会与您和解。
宋渊被自己女儿眼中的嘲讽刺痛,宋辞不原谅的何止是他,还有“无能为力”的她自己。
他垂首无声自嘲而笑,随即起身,轻声道,“我知晓了,就不扰你了。”
步履蹒跚的背影,让宋渊的身姿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宋辞鼻尖发酸,狠心收回视线。
可终是不忍地开口道,“女儿奉劝于您,最好明辨时局,莫要过早将我与娘亲送了下去与阿兄团圆。”
颇有怨怼的话,是她留给她爹最后的温情,“若是那般,怕是便是阿兄性子再好,也原谅不得您。”
宋渊脚步微顿,历尽沧桑的眸子不热涌上一股热意,却并未回头,缓步离去。
与此同时的太尉府中,南浔坐在书房之内,听着向西的来报,又陷入了沉思。
这庞泯将王军兵符送了来,却又几次三番拒了她的会面。
只道信中之言为诚,倘若南家日后有需,王军将鼎力相助,但南家必须护王妃周全。
如此这般,这兵符大抵是齐怀早些交代好的,而他判定自己会死...
“和姜时联系上了吗?”南浔出言问,“医治雍凉王的太医可有我们的人?”
向西回道,“联系上了,但雍凉王依旧重度昏迷,随时有可能...”
南浔闻言,沉了沉眸,“那便想办法安排一军医入宫,务必保证雍凉王之命。”
她想了想,又道,“若能与雍凉王妃接洽,可询问她是否想出宫。”说罢,南浔将手中之信递给向西,“找人送去给姑母。”
向西应声而去,南浔又独坐在书房许久,姑母至今未言明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从雍凉王妃也匆匆入宫来猜测,大抵是与二十年前的旧事有关。
她不欲揭姑母伤疤,但总觉得姑母之行似有深意,为何不是一刀致命,为何不是重伤致死?
晚间时,原丞相闻有政,荐举沈家二公子沈昫出任丞相之职;廷尉府宋渊,在请求女子入仕花名册签名;雍凉王又险些走过鬼门关等事,又一件接一件地传入大街小巷之中。
盛京城内的雍凉王军肉眼可见地多了很多,日夜巡逻在城中各角,而圣上却不闻不问。
好似,南家推行女子入仕之政已志在必得,而南浔是否只志在于此,人们还不得而知。
人们谨小慎微,见了南家军都绕道而行,生怕一不小心惹祸上身。
然后这般境地之下,南小将军欺上瞒下,女扮男装,其身是名副其实的女儿郎的传闻,也不知从何处传出,几乎震惊了整个朝野。
茶楼酒肆近来赚的盆满钵满,日夜不断地涌入客人,纷纷加入这一件件议论中。
“这传闻莫过于荒唐,谁人不知那南小将军自小便拈花惹草,十几岁便往院子里抬了人,之后征战岭南,又娶了那闻家之女,怎可能是女儿身?”
“是啊,哪家女儿郎能生得这般荒唐,且不提之前她院子里的那些个玩意,就闻家女那般圣洁的人儿,如何受得了自己嫁了个女儿郎?”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认同,这传言实无甚依据,却不想随即又有人言,“那倘若那闻家女不知或受南家胁迫呢?”
众人忙向出言之人望去,只见一戴着斗笠之人坐在酒肆的角落,出言道,“毕竟,连闻相都已迫不得已请辞还乡了。”
“何况,这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