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里,先前来过的保洁已经将地上那一片狼藉全部打扫干净。
而先前守候着的医生和保镖也尽数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郁簟秋一个人。
已经看过了游艇上的监控,重新又在浴室里换洗了一番出来后的男人躺在床上,被救上来那急促后怕的心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劳累和疲惫。
他抬起手,往自己的颧骨那儿点了点,肿痛的感觉牵扯着大脑的神经,他忍不住又拿起手机,借着镜头去看自己的那张脸。
燕治乾那一拳并没有收敛,即便伤口被处理了,他也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至于先前少女在他嘴上留下的痕迹,不过是小打小闹。
指尖滑动到唇上,郁簟秋看着那结了痂的暗红,忍不住又回想起自己那时候被她救上岸醒来的场景,以及当时那混乱冲动又复杂的心情。
怎么那时候就鬼迷心窍亲上去了呢?
瞳孔微微涣散,郁簟秋陷入了一种放空思考的状态。
如果说那天在酒吧,是他作为男性的虚荣心以及好胜心作祟,让他想要试试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么刚才,他本能地就想要咬住她,他只能归结于是因为他刚捡回一条命,还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虚幻感,所以想要通过这样的亲昵,来证实自己是还活着的。
所以他不应该想那么多。
也不应该想燕治乾刚才过来朝他发疯说的那些话。
他现在要做的,应该是等姜见月醒来,问她到底是什么人。
唯一可能知道他有这种弱点的人,只有当时在国外训练他潜水的教练。
他第一天训练就发现自己在水下没有光源就会联想到当时自己被锁在箱子里扔进水里的场景,从而诱发严重的心理障碍性疾病,导致心跳加快、身体发抖。
后来练习的时候,就直接让好几个人一同下水,部分人携带手电筒,理由是为了安全,实际上不过是遮掩他畏惧水下黑暗的弱点而已。
而他又掩饰得很好,所以教练也只以为他是第一次下水,不够熟练。
所以按理说,这件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可偏偏——
这个不过和他认识了一个多月的人,姜见月她也知道。
所以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去逼问她,逼问她到底是不是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记忆,是不是认识他又或者是另一个“郁簟秋”。
又是不是,他所认知的,这个世界上的人。
可是现在,他根本毫无心思。
吊桥效应的存在,让他只要一想起她那张脸,她的名字,他就有种心跳加快的错觉。
让他想要迫切地拥抱她,亲吻她,又或者是做更多更亲密的事情,以此来寻求安全感,寻找一种切实的存在感。
“……”
心乱如麻,郁簟秋总想要找什么事情转移注意力,于是他站起来,走到沙发旁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又喝了一口,只是水流才流淌进去,他就又被呛到。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忆起刚才那种海水灌入鼻腔、口腔、肺部的辛辣酸胀感觉,手一抖杯子就猛地摔碎在地上。
“……”
看着地上那些碎片,郁簟秋头一次生出了一种浓浓的无力感,他紧紧捏着桌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就一次。
就这一次。
*
少女的房间是位于游轮高层的套房。
“吱呀”一声,郁簟秋推门进去,便看见客厅里头正站着几名女侍者,见他过来,几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朝他颔首鞠躬,低声喊了句“郁先生”。
套房的构造是两室一厅一卫一甲板,已然和市区里的酒店总统套房没太多区别。
因此第一眼,郁簟秋还不清楚姜见月到底是在哪里,但是在瞧见有个房间有女护士端着放着纯白毛巾和蓝白色的电子体温计的托盘走出来时,他确定了。
郁簟秋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问那个女护士:“她之前醒过吗?”
女护士愣了一下后,回答道:
“我们帮姜小姐洗浴、上药、更换衣物、吹发的时候,姜小姐是醒着的,就是人有一些不太清醒。之后扶她上床,她很快就睡过去了,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小时前。”
女护士说得很详细,因此郁簟秋也很快捕捉到了一个词,“上药?她哪里受伤了吗?”
“是小腹的位置,上面有淤青和勒痕,因为先前燕先生他们在,所以当时医生没有发现,我们给姜小姐洗澡的时候才注意到。然后找的医生要的药膏。”女护士又说。
“……”郁簟秋抿了抿唇,顿时意识到了这淤青是源于什么。
郁簟秋接着目光又落在了那托盘上,他又问:“那这个呢,你拿着体温计……她发烧了吗?”
“没有,姜小姐体温正常。”
女护士继续解释道:“我刚才是进去帮她测量体温,燕先生吩咐每一个小时检查一下姜小姐的身体情况。”
“……好。”
那种马还算他有点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