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的动作微顿,半晌,才轻轻道:“嗯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走吧,休息好了,该走了——阿望!”
话音刚落,一道雪白身影从灌木里跃蹿而出,它看都没看主人一眼,径直扑向尚且坐在地上的宣榕:“嗷呜!”
连宣榕裙角都没挨到,就被人扼住了后脖。
耶律尧似是嫌弃它重,举了一下就扔到一边:“啧,少吃点,又长胖了。去把容松容渡他们找到,都在山里,不会离得太远。天亮前带到宋府。”
没扑到人,阿望无精打采地领命办事去了。
而宣榕和耶律尧先行下了山,先到府上等候。而等到兵器运到,唐苏也憔悴地抱着黑坛回来时,宣榕才终于松了口气,温声问她:“唐夫人可有受伤?
()”
唐苏没听到她话似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哦没有!没受伤没受伤!劳您挂心……?()_[(()”
又戚戚问道:“郡主,这方坛子,我可以带走吗?”
宣榕摆摆手:“自便即可,若是想寻风水宝地安葬,问容渡,他认识不少江湖道士。对了,还有一事,想问问夫人意见。和离之后,你是想回京城,还是另有打算?”
唐苏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方道:“我……我不想回京。”
想来也是。若家中真的爱护,怎会把她许配给子女成群的高门做填房?
不过借着女儿貌美,攀附权势罢了。
于是宣榕想了想道:“那江南可想去?富庶之地,谋生计比别的地方好谋。”
没想到,唐苏摇了摇头:“多谢您,但……还是不了。我有姐姐在闽南,等处理完这边的事宜,我去投奔她。”
宣榕倒也不勉强:“但随你愿。若有行程需要,尽管提。我安排人护送你过去。”
至此,一道名为“子女”,一道名为“妻”,一道名为“女”,牵扯唐苏三十年的三根线,终于断了摇摇欲坠的两根。她于晨光熹微中,抱着黑坛,对宣榕服了服身:“好。”
又在抬头时,泪水盈满眼眶:“愿漫天神佛庇佑你,昭平郡主。”
*
离开河东已是五日之后,此时离望都,若骑快马,满打满算也只需要半月时日。
宣榕没有再在路上停留,一路向东,终于,在腊月十八那日回到望都。
临近新春,京城大街小巷已然弥漫节日气氛。到处张灯结彩,处处灯笼摇红。
容松吊儿郎当坐在马上,手贱摘了片路边摊贩挂着的小红坠子,被他哥一颗石子打在后脑勺上。
容松怒目而视:“我给银子了!!!一两整!”
容渡道:“你给多了,败家子,这玩意一钱不值。”
容松:“……你等着,我再去给你薅十片来,我定要赚回本。”
又被他哥一脸嫌弃得弹了脑瓜子,扯住拎着了。
宣榕已有一整年没回望都,即使从小生长在此,瞧着也有种别样新鲜。不由在马上左顾右盼,人群拥杂,沿街买卖者甚众,偕老带幼出行者亦众。人来人往,面上带笑,神情惬意舒展。
自是一番太平盛世景象。
她喜欢看这种景象,唇角都不由微勾。
但反观一旁耶律尧,神色始终淡淡的。
昔咏护送宣榕到太平巷后,又马不停蹄去西城安顿耶律尧。
于是,宣榕不紧不慢牵着马向前走。
公主府在太平巷。巷口重兵把守,门禁森严。
把守侍卫本持利刃,站如门神,见到少女牵马走来,拂开幂篱,露出一张清丽出尘的脸,他们虽没敢吭声,但立刻毕恭毕敬让开了道,宣榕便笑吟吟道:“爹爹和娘亲还不知道我到了吧?”
侍卫守门不可出声、不可乱动,这是军
() 中铁律。
宣榕见怪不怪,又补了句:“他们不知的话,眨眨眼?”
两个侍卫眼皮疯眨。
宣榕了然,伸出一根手指覆在唇前:“先别告诉他们。”
两个侍卫继续眨眼。
跨进门,见府上甚是安静,她侧头问道:“呀他俩都不在家呀?出去忙事儿了?”
两个侍卫使劲眨眼——然后在宣榕看不到的地方,眼皮抽了筋。
公主府占地不算太广,但规格制式参照亲王。亭台楼阁、池轩水榭,一应俱全。后院几声鹰啼猫叫,就知府上狸奴和苍鹰又在你追我赶、鸡飞狗跳。
按照以往常规,宣榕归府,若是父母不在家,她都会先去后院和苍鹰们打声招呼,然后抱着猫看会书。可是今日,她一反常态,先回了房间。
府上侍从看她一路走过皆是惊愣,宣榕便一个接一个嘱咐道:“等爹爹娘亲回来,别告诉他们我在。”
侍从不少是看着她长大的,捂嘴笑道:“是!”
“好嘞郡主!”
“遵命!我保证守口如瓶!”
等回了房,房中布局典雅,门窗紧闭,但桌椅床铺皆一尘不染,木几上瓷瓶里,还插了支尚带雨露的红梅。看得出有人打扫整理。
而房中墙壁造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