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似乎连牵动表情的力气都没剩下多少:“把这么私人化的事情摊开来问当事人,盛总,这样似乎不太礼貌。”
盛缙却像没听见一样:“我只是想,如果你外婆醒着,应该会这样问你。”
“我……没想过,也并不认为有必要去想,抱歉。”
他如此疲惫地走在没有终点的路上,盛缙毫不怀疑,这个好看的青年会在不知名的一天,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以无人铭记的方式消失——像一片没有根的浮萍。
这两人相对着沉默良久。
盛缙觉得头疼,比起何泽书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漂亮又固执的人更让他头疼。他很想抽根烟,当然,只是想想,面对一个虚弱的孕妇他不会这么做。
半晌,他再次开口——并不是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发号施令风格——而是带着点劝说的意味:“把孩子生
下来吧,休学一年,作为补偿,我将支付你祖母的医疗费,为你提供比你手上更好的offer。”
盛缙停顿了两秒:“考虑一下吧,至少不会让你的人生比现在更糟。”
何泽书皱眉:“你想养这个孩子?”
“不然呢?”盛缙看着他,“你一个学生,养得起?”
“我说过不受期待出生——”
“你似乎总无意识地用过于悲观的目光看待未来,”盛缙打断他,“我无意对你的人生观指指点点,但,或许你可以稍稍放轻松一点,或许可以信赖的人比你想象得要多,或许,‘未来’这个东西并不像你想得那么糟糕。”
何泽书微微一愣,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放轻松一点……吗?
“举个例子,不管这个孩子是因为是很么原因扎根,但毋庸置疑的,面对祂有我一半责任,至少绝不需要你一个学生负担全部后果,你也不具备消化后果的能力,”盛缙淡棕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他,“所以你应当向我寻求帮助,要求我和你一起承担责任。”
何泽书沉默了几秒:“……”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无论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还是……打掉,你都可以跟我沟通,”盛缙看着他,“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为你提供更高水准的医疗条件和住院环境。”
何泽书咬住下唇,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弯儿,下意识想拒绝对方的好意:“不用的……”
这到底还是个学生。
盛缙看着他苍白的小脸,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对人这么耐心过,但这个青年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但他就是愿意拿出更多的耐心。
他微微弯腰,按住何泽书瘦削且微微颤抖的手腕:“你看着我的眼睛。”
何泽书慢慢抬头,撞进那双淡棕色的眼睛里。不得不说,盛总生了一张非常惑人的俊美皮囊,尤其是当他愿意卸下自己压迫感太过的气场时——
“何泽书,”盛缙慢慢说,“我对你和孩子都有责任,让我多照顾你一点,可以吗?”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何泽书已经点下了头。
“啪”一声轻响,他感觉到一滴水砸在自己手背上,他抬头一抹,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多日来挤压的痛苦、迷茫、挣扎还有委屈,被他强压在平静面孔下的一切——突然在这一瞬,尽数爆发,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痛苦。
大概是潜意识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对象,一个真正可以倾诉的对象,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决堤了。
何泽书死死攥住盛缙那不知道几位数的外衣,头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最后是盛缙陪着昏昏沉沉的何泽书,小刘当场调了几个人过来清东西,自己跑上跑下地办出院手续。
等一切收拾妥当,坐上车的时候,太阳已经很明显地往西边歪了。
何泽书的头无意识地靠在盛缙的肩膀上,他很安静,也不怎么懂,纤白的手交叠放在自己膝盖上,连睡着时候的姿势都很乖。
等盛缙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落在何泽书柔软的发丝上,揉了揉。
盛缙:“……”
他压抑住心里的异样感:“今天晚了,先去我的住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