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寒意凛然,夜色沉寂。
大理寺内,秦衡之终于等到陛下的召见,“草民参见陛下。”
宣和帝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散漫,随意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秦家两兄弟容貌虽不大相像,气质也大相径庭,但不可否认都生得极其出色。
秦念之的五官精致带着女相的柔和,美得雌雄莫辨,一双澄澈的杏眸更添了几分稚气。偏偏气质清冷疏离,骨子里透着看破世事的淡漠。
而秦衡之的面容却更为硬朗俊秀,鼻梁高挺,轮廓冷硬,一双凤眸深邃,锐气十足。虽是一样的清冷,冷漠中却带着势不可挡的锋芒。
“起来吧,朕应该如何称呼你,秦衡之亦或是上官思?”
青年淡然一笑,“名字而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陛下希望草民是谁?”
宣和帝眸中闪过一丝兴味,“何解?”
秦衡之从怀中掏出一份账本,“陛下宏韬伟略,必定成为一代明君。
只是先皇昏聩,贪欲享乐,致使国力衰退,周边小国虎视眈眈。西戎,东胡,北狄,南疆皆蠢蠢欲动。
草民不才,略有薄产,愿助陛下完成千古大业。”
宣和帝翻了翻沈峤递过来的账本,收起来原本散漫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不愧是苏州首富,眼界胆识非常人能比,魄力不凡,出手便是苏州商行名下每年三成的利润,着实让朕心动。
念之可知此事?”
青年苦笑摇头,“哥哥不会在意的,他对我避之不及,将我打发至苏州时便说过,往后一切我自可做主,与他再无瓜葛。”
宣和帝眼神微微一沉,将账本扔在桌前,“据朕所知,你母亲不过是扬州瘦马,凭借美色入了秦府。
而秦念之的母亲却是苏州富户,良田千顷,商铺十数,可念之却将这些通通转赠于你,更成了你日后发迹的资本。”
“陛下说得没错,草民能有今日,全都依仗兄长。正因如此,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兄长的,兄长想做的事,想帮的人,我定不留余力,倾囊相助。”
宣和帝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倒是没看出你竟如此看重兄弟情谊。朕若没记错,你和念之间可隔着血海深仇。
念之对你很是厌恶,向来性子淡漠,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当众掌掴于你,毫不留情呢。”
秦衡之轻笑,“陛下当真这样认为?
兄长是怎么样的人,您或许还并不完全了解。外人眼中他淡漠疏离,不好相与。事实上,的确如此。
他不仅不好相与,脾气也十分恶劣。只不过,对于外人,他从不乱发脾气,客气得很。
草民作为他的亲弟弟,自小便是他的出气筒,他对我可是打骂随心,恶劣得很呢。”
守在一旁的沈峤,瞳孔微震,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厮就差指名道姓说陛下是外人了,真是好大的狗胆啊!不愧是秦大人的亲弟弟,有种!
宣和帝眼中戾气一闪,眉宇间满是厌恶,“呵,你未免过于自信。”
秦衡之丝毫不惧,“兄长此人向来嘴硬心软,当初秦夫人险些将他鞭挞至死,可他依旧守口如瓶,不肯交代我的下落。
明知我害死他亲娘和弟弟,依旧选择将我远远送走,更是拱手将所有家产尽数赠予我,只愿我做个富贵闲人,一生无忧。
陛下与兄长相识十余年,更应明白,他骨子里是个淡漠又冷情的人,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显而易见,我在他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嘭!”
宣和帝重重拍在案桌上,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嫉妒得简直要发狂,“闭嘴!朕对你们的兄弟情谊不感兴趣!”
你不妨直接明说,你打算用苏州商行每年三成的盈利来换些什么!”
秦衡之上前两步,目光灼灼,“自然是换家宅安宁,保我和兄长平安终老。”
宣和帝陡然一怔,眉眼间闪过厉色,“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敢把主意打到念之头上?”
“草民并不清楚,不过陛下应该心中有数。从古至今,宠臣能有几个好下场?
更何况兄长容貌又盛,年纪轻轻便已经位极人臣,碍了多少人的眼,挡了多少人的路,想要除掉兄长的大有人在。
幸好兄长平日做事稳妥,无懈可击,可如今这背后之人竟连死了多年的秦夫人都用上了,可想而知兄长的处境只会越发艰难,稍有不慎,只怕……”
“住嘴!朕自会护念之安全无虞。倒是你究竟意欲何为?”
“陛下,草民是个本分人,只想守着兄长做个富贵闲人,奈何他人不许。从去年起,先是有几波人打着合作的旗号,想要拉拢草民。
草民本不愿卷入这些是是非非,断然拒绝。可自从草民告病不出后,多条商路皆被各种理由恶意截断。
开发一条商路耗资巨大,人力物力成本难以计数,可偏偏官匪勾结,导致意外频发,损失惨重。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更何况草民身为苏州商会会长,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身后站着的是数以万计,大大小小的商贾。
既然背后之人,逼我战队,那草民自然要选这天下之主做靠山,为自己、为兄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