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舞蹈老师。”
“去年,他去世了。”
“是一场意外,他离开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
“其实在他去世前,我因为和他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别扭,已经小半年没有联络过,也没有练习跳舞了。”顾夜宁说,他努力在脑海中组织措辞,试图把自己的这个故事说得清楚一点,“我……大学是数学系,和数字打交道,恰好那年也选定了导师,顺利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
“我去。”顾夜宁听见远远的,陆航倒吸一口冷气,“你应该和上一届想读博的那个人——咳,那个前辈认识一下。”
气氛骤然和缓。
好几个人直接笑出了声,包括在他们对面的工作人员,和抱着胳膊的导演。
上一届的那位前辈练习生比顾夜宁还好学,第三轮淘汰前他卡位,PD问他如果被淘汰怎么办,他说淘汰了自己就回去继续考博,因为自己之前的硕博连读没申请上气得要命。
结果那位前辈又幸运地卡位进了决赛圈,一直苟到最后,在决赛夜因为没能入选出道大名单而面露喜色,说是自己在选秀过程中反而再次确定了想要做的事——研究化石,反而成了一段佳话。
顾夜宁干咳一声。
“等考上了研究生之后,我又和他见了一面,说了我的想法。因为注定不走专业道路,加上我年纪也越来越大,以后可能没有多少精力继续练习舞蹈。”
肆无忌惮的学生时代即将彻底结束,舞蹈将成为封存在过去的爱好。接下来,搞钻研、做研究的生活将在顾夜宁面前徐徐展开,他是去和宋维千老师坦白,自己打算彻底结束现代舞的学习和练习,挥别这段从小学就开始的,风里来雨里去的人生。
宋维千第一次真的发了火。
“其实他和我都很清楚的,在我中学时代拒绝走专业道路之后,未来的人生可能没办法留给舞蹈多少时间了。”顾夜宁慢慢地说,“成年人的世界还是二十四小时,但好像没办法继续挥霍。”
“再后来,最后一次看到他,就在他的葬礼上。”
“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有什么特别坚定的目标和远大理想的人,每天的生活只是随波逐流。学习的时候,大家都在学,所以我特别努力想要学到最好,甚至学到最高学历。跳舞的时候,只是没那么讨厌,但因为在跳了,所以要特别努力地跳。”顾夜宁回忆着说,“尤其是他从来没有夸过我,现在想来,我从学生时代一直到现在,坚持了的十多年舞蹈,与其说多热爱,不如说是因为不肯认输,尤其不肯向他认输。”
“他也和我说过,他说我只凭借这个念头生活,一定会吃苦头。因为四处碰壁才是这世界生存的法则,我这样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的人,迟早会因为找不到目标而活成碌碌无为的样子。”
“那次争执,我一度因为他的话,非常伤心和迷茫。”
上辈子,站在那个舞台上,在与最后一个出道位失之交臂的时候,他脑海里曾短暂地掠过恩师宋维千的脸。突然间明白了对方在最后的那次见面时和他说过的话。
原来真的有,无论怎么付出努力,都得不到结果的事。
“但现在我特别特别想他。”
顾夜宁说完了。
长久的寂静。无人说话。
在这种时候鼓掌显得有点奇怪,但不给任何反应,又好像过于冷淡,半晌顾夜宁才听见贺天心问:“所以,你选择参加这个节目是想证明什么呢?”
顾夜宁知道他想问的其实是,自己是不是也是因为别人让他这么做了,于是他来到了这里,想要获得第一,也是因为骨子里“要做到最好”的执拗作祟。
“大家可能知道,也可能不清楚,我在两年前参加了一个名叫《交换才艺》的综艺节目……嗯,和明烨一起。”
顾夜宁注意到明烨偏头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惊讶自己居然主动提起了这个之前一直避而不谈,讳莫如深的小糊节目。
“那次参加,其实就是老师推荐我去的。节目第一季筹办的时候,他也问过我想不想参加,但是那一年我恰好做了考研的决定,所以拒绝得更干脆。”
虽然知道这时候笑不太好,但是陆航还是憋不住地发出了第二声笑音。
大概很少有练习生会把“考研”挂在嘴边,连着提了好几次的——那位一心读博,现在确定保博的前辈练习生除外。
“回忆起来,其实在初中时,我曾经遇到过星探,有过一次远赴海外公司练习出道的机会,但是那次家里人做主替我拒绝了,我和老师提起过。当时的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现在想想,是不是那时候我的失落表现得太明显了呢,能让他一直到我大学,都还忍不住鼓励我去试一试。”
宋维千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他迟来地意识到这点。
“他真的离开后,我才第一次认真地去想,自己到底该做点什么。”
是继续深造学习数学和相关知识,还是往回看一看,那个自己都忘记了的,只有恩师替他记在心里的愿望。可是明明已经早早确认了不走那条专业路,宋维千还是认真地指导他,即使他只是个不成器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