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口出发,霍峻又乘船走丹徒水道,入太湖进抵吴县。
“君侯且等候片刻,使君于内堂正与张公面谈。”
霍峻在侍从的引路下,行至侧堂而坐。霍峻甚是平心静气,坐在榻上,等候刘琦腾出时间见他。
“君侯恕罪!”侍从离去半响,又紧张而回,低头说道:“君侯远道而来,甚是辛苦,使君已命婢女二名服侍君侯,可随我来。”
“不必了!”
霍峻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我在此等候即可!”
“这?”
“你且退下!”
“诺!”侍从拱手行礼,趋步而退。
望着侍从离去的身影,霍峻摇了摇头,刘琦成为扬州刺史这么久了,其心性还是没变了。
等了半响,张昭终于从内堂而出,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对这次交谈颇是满意。
“君侯,使君有请!”
侍从趋步而出,引霍峻到内堂。
霍峻脱覆下袜,趋步入堂。只见刘琦端坐榻上,见到自己颇是喜悦,下榻相迎。
“仲邈英武不减,且坐对榻!”刘琦抬手示意,说道。
“谢公子!”
现在能称刘琦为公子的人少之又少,他当下作为扬州刺史已是今非昔比,众人多以使君称呼。与众人对刘备的称呼一样。
霍峻坐在榻上,问道:“不知使君与张公交谈什么,能让其那么开心?”
张昭、张纮在归降后,根据刘备的建议,刘琦用厚礼恩养起来,往日就在吴县授书教学。为体现对二人的尊敬,必要之时,刘琦也请他们入大堂议事,征求他们的意见想法。
刘琦揉着脑袋,叹息说道:“叔父让我礼贤下士,多向张公请教。故我每七日让人请张公入府,研讨经学诗赋,又垂询国之政务。而那张公为人刚直,丝毫不留情面,某常被其指责,甚是头疼!”
霍峻嘴角含笑,说道:“张公素有名望,江左士人多是敬服。公子此举可得江左士人之心,亦可令人称颂公子礼贤之名。”
刘琦摆了摆手,攻克说道:“自继扬州刺史之位以来,我日夜忧思军政。至今观来,唯有在荆州襄阳时,与爱妾美婢厮混最为欢乐。”
躺平当咸鱼,不仅后世人,古人亦有。当然刘琦此语听听就好,真让他回到荆州襄阳那时候,放弃扬州刺史的位置,他必然也是不愿的。就如马云常言当老师的时候最快乐,但真让他放弃那么多的资产,他必然也是不愿的。
深谙刘琦的想法,霍峻仅是应和,说道:“成大事者,必劳筋骨。公子将成大事也!”
“大事将成?”刘琦叹了口气,说道:“仲邈不知我之难处,自曹操平定乌桓,我听仲宣言语,府内吴中士人多议曹操之威名,言语之中尽是敬佩之意。”
说着,刘琦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某作为扬州刺史,众吏之主,反不如千里之外的曹操。”
刺史之位让刘琦坐得硌屁股,他依靠刘备、霍峻等人打下江左,名声威望不足。及入主吴县后,那些归降的吴中士人发现刘琦的能力远不如孙权,又观刘备之魅力,霍峻之军略,众人已有议论。
当曹操威震海内之际,且刘表又久而不立嗣子,众人在下面的议论之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吹捧曹操,贬低刘琦的能力,严重影响他的威望。而刘琦也不似好杀之人,他亦有自知之明,只得不管那些私底下的议论声了。
霍峻安慰说道:“昔下江左之时,众人以为皆难克之。却不料我等仅用两岁又半载,大破江左,降服孙权。今之曹操兵马虽众,但有大江为险,未可不行。”
刘琦握着霍峻的手,说道:“曹操远在中原,乃是远虑。刘琮身处襄阳,却是近忧。父亲病重,某欲探望却被蔡瑁、蒯越等人所阻。以仲邈之能,可否助我继领荆州否?”
霍峻亦是无奈,当下的曹操与刘琮基本是绑定在一起的,哪有近远忧虑之分。不是说刘琮铁了心归顺曹操,而是曹操会观察江左对襄阳的方式,进而采取不同的行为。
斟酌少许,霍峻说道:“公子,与蔡瑁素有间隙,阻公子继位之人,明为刘琮,实为蔡瑁、蒯越二人。公子为子,车骑将军为父。今车骑将军尚在,公子伐荆,是为不孝,不可为之。”
“且峻观车骑将军之所为,已有立公子之意。峻与孔明斟酌商议,窃以为刘豫州屯兵夏口,其部可为前趋。若车骑将军授令与豫州,豫州疾驰入襄阳,奉令遗命,则公子率水师后至,入襄阳继位。”
霍峻将他与诸葛亮讨论的东西,讲了出来:“若车骑将军遗命难达,但豫州能得消息,亦可趋兵至襄阳,寻机入城,扶公子上位。届时无论如何,公子举兵伐荆,皆师出有名,令楚人心服。”
“今之大军不可轻动,曹操身在中原,心在吴楚。若知江左伐荆楚,必是大悦。自当引兵南下江左,彼时我军兵力二分,难以抵挡。待曹兵过江,江左军士安能与其野战,必是败也!”
曹操帐下的中原之众乃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士卒,陆地上单兵能力除了西北军阀的羌兵可比之外,其余地方的士卒皆不能比。若换到大军团作战,西北军阀的兵马却不如中原之士来得有纪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