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司马朗命人煮药,让患病军士服用,尽量稳住军心。
经过司马朗几番操作下来,短期内纵使患病人数在增加,魏军人心也暂时稳住了。
在司马朗治疫之时,经过几天的奔波,霍峻终于抵达涂山大营求见刘备。对于霍峻只身亲至,刘备甚是惊讶,亲自出大帐迎接霍峻。
“臣峻拜见大王!”
“仲邈无需多礼!”
刘备在帐口得见霍峻,趋步上前扶起,笑道:“孤闻仲邈被断归路时,心中多有焦急,欲发兵亲援。却不料君泗水三渡,精妙绝伦,令孤惊叹不已。”
说着,刘备拍了拍霍峻的肩膀,感叹说道:“今日见君无恙,孤心方安。”
霍峻神情从容,说道:“得益大王率军东移,方能骗得曹操上当,峻才得以抽身折返。”
“哈哈!”
刘备挽着霍峻的手臂,笑道:“君三渡泗水,斩杀孙观,南迁数千户。那曹操得知仲邈三渡,多半又是气恼不已。”
“老贼应是如此!”霍峻笑道。
二人步行入帐,刘备伸手示意霍峻入座。侍从寻机入帐,为二人奉上茶水。
坐到榻上,刘备问道:“仲邈从泗水大营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霍峻将茶盏放到案上,说道:“峻得闻大王进退不得,故西行求见殿下。”
“嗯?”
刘备面露欣喜之色,说道:“莫非仲邈以为今下仍可北伐?”
霍峻摇了摇头,说道:“非是如此,峻西行求见大王,实乃欲劝大王撤军尔!”
“撤军?”
刘备脸色微正,问道:“仲邈以为今下不可战?”
“非是不可战,而是不能战!”霍峻纠正刘备的错误,强调说道。
“请仲邈细言!”
霍峻沉吟少许,说道:“启禀大王,仅从与曹操对峙之形势观之,今下或可不必撤军,与曹操尚有一战之力。然外因之下,峻以为我军当撤矣!”
“外因?”
刘备皱起眉头,问道:“仲邈可是指疟病否?”
“正是!”
霍峻点了点头,担忧说道:“疟病实乃疠疫,今若不撤,疟病必会于军中大肆传播,彼时不仅将士多有伤亡,亦恐被曹操趁机所破。故以今下形势观之,大王何不如率军撤之。”
顿了顿,霍峻强调说道:“大王据臣所知,疟病之害,寡有药石可治,身患疫病者多无痊愈之希冀。疟病之所以能四散,在于蚊虫伤人,将邪气注入人体当中。今春夏之际,天气炎热,蚊虫大盛,此疟病肆虐之根本所在!”
“蚊虫伤人?”
闻言,刘备神色多有变化,说道:“仲邈是言疟病之所以于军中肆虐,在于蚊虫伤人,其能将邪气侵犯入人体。蚊虫不绝,则疟病流传,军中将士不得安宁?”
“正是!”
霍峻脸色严肃,说道:“蚊虫以人、兽之血为食,人、兽之血多不能相融,长久以往,蚊虫体中滋生至邪之气。生得邪气之后,蚊虫伤人吸血,则将邪气侵入人体之中,疟病因之而生,因之而四散。”
“蚊虫伤人不绝,大王若不撤军,彼时无需曹操跨江来攻,十万将士皆因疟病伤亡,不攻自败尔!”
“疟病之害,当远胜曹操之兵。今疟病四散,不仅是鲁子敬、习文祥等文武染病,军中还有数千军士染病。转入盛夏,蚊虫多生,疟病必为军中大患。”
“且邪气入体,疟病有潜伏之时日。短则旬日,长则月余。今军中或有数千人染病,实则患病之人远胜当下之数目。”
疟疾病毒的潜伏期长达半个月,半个月后才有症状显现出来。别看当下或仅有数千人得疟疾,实际上可能远不止这个数据。
说着,霍峻向刘备拱手,说道:“世人仅晓疟病之害,却不深知疟病之源。峻侥得我师教导,粗知疟病之害,今斗胆向大王进谏,疟病之害,不可不备。”
被霍峻这么一科普,刘备早已无执着北伐的念头,先是仔细回想自己是否有被蚊虫叮咬,后为得病的鲁肃及数千军士而感到忧虑。
见刘备脸色不好,霍峻说道:“大王,并非所有蚊虫伤人,皆有邪气注入。身怀邪气之蚊虫,虽与寻常蚊虫并无两样,但怀有疟病邪气之蚊虫则是少之又少。”
“然若有将士身患疟病,蚊虫吸食其血,则成怀有疟病邪气之蚊虫……故峻以为大王当引军撤退,远离疟病之地,方可保安危尔!”
刘备脸色凝重,说道:“子敬与数千将士得患疟病,不知仲邈可有方法治之?”
不同身份的人说出的话,含金量与可信度不同。霍峻这番古今言语缺少依据论证,若是普通人说这话,刘备多半是将信将疑。
然霍峻身份与众不同,地位高崇,少有大放厥词的时候。如今只身西进,言语逻辑自洽,足够让刘备相信他这一说话。
霍峻摇头叹气,说道:“疟病暂无准确医治之法,今不让疟病肆虐,已是不易之事。”
刘备面露伤感,说道:“唯望子敬得神灵庇佑,能幸免此难。”
继而,刘备长叹了浊气,说道:“若非仲邈西进,痛陈疟病之害,孤险成大错。今形势至此,不能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