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云淡风轻地过下去,却不想第二日事情就来了。
这日辰初,执徐,伏蛰之物,而敷舒出。
清晨的第一缕光撒进院子里,沾染着初晨清露的草木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晶莹剔透的,格外惹人怜爱。
远处是布谷鸟的鸣啭和阵阵知了的蝉鸣。
该醒了。
喜鹊在小厨房里忙着吃食,燕儿在院子里做着简单的清扫。海棠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但总还是气虚、咳血、手脚冰凉,我怕她落下什么病根子,便让她在屋内好生休息,吊着药罐子。
而我正如每一个清晨般在院子里舒展着筋骨。
虽说世子的事,让我心里堵得慌,但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况且……
我钻狗洞都被他瞧见了……
我都已经逼亲……要公堂相见了……
还待如何?
还能更糟吗?
我有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辰正,喜鹊将刚做好的早膳端上桌,是简单的胡饼子、一小碗滚粥和几叠小菜,虽然清淡,但已是有心。
我在桌边坐好,懒得去换衣裳,拿起汤匙就准备用膳。
“姑娘,今日的粥,是生滚红枣枸杞粥,您尝尝,喜欢的话我明儿呀还做这个。”
“好。”
我从喜鹊手上接过粥盏,揭开粥盖,就闻见一股浓郁的米香携裹着红枣的甜香扑面而来,粥面上点缀着几点红色的枸杞,做成朵朵桃花的形状,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我拿着汤匙正想用膳,谁知还没呈上一口,就听见燕儿一边嚷嚷着不好了,一边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怎么了?”
我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担心,忙起身去扶她。
“出了什么事?”
“文姨娘,文姨娘没了。”
“什么?”
“我也是刚听看守的婆子说的,今儿辰时,在咱们东北角杂役房的枯井里,发现了文姨娘的身子,找着的时候人早就没了呼吸。府里,府里现下正在查昨日去过杂役房和小花园的人呢!”
“昨日……这可不太好。”
“可不是!”
燕儿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口响起了一片乒乒乓乓的敲打声。
走过去瞧,只见秋婆婆带着一群人正在门口????地卸着门条呢。
“大姑娘……”
燕儿咬着唇,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知她害怕,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便招呼着喜鹊带燕儿先下去用膳。
等她们都走了,我才不紧不慢地坐回桌边,继续吃了起来。
早膳用完,秋婆婆她们也搞得差不多了。
院门已开,秋婆婆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们走了进来,俯首作了个揖,却并不瞧我,闷声说了句:
“大姑娘,老爷在前厅等您。”
“好。”
该来的总会来。
我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说:
“劳烦婆婆稍等,我去收拾下,就跟婆婆过去。”
等到了前厅,屋子里已经满满站了一屋子的人,地上还跪了两个丫头,旁边躺着个人,裹着白布,想来应该是文姨娘了。
文姨娘左手边跪着的那个丫头现下正在哭天抢地的干嚎着呢。
饶是再不知事,看这架势我心里大概也明白了,想必是昨日出府的时候被人瞧了去。
“父亲。”
我略略行礼,垂着头,盘算着一会儿的说辞。
“阿抚……”
“嗯?”
“哦,是……是贞儿啊,贞儿来了。”
屋内首座上,迎着光,此时正坐着位身着圆领窄袖袍衫,头戴幞头,相貌端正,身形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正是齐衡。
“贞儿先起来,这边坐。”
他轻轻地摆着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从旁边的几案上端起了口茶杯,小抿了两口凉茶,却不知怎的将茶杯碰得乒乒乓乓的直响。
“喏。”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子,就要向旁边走去。
然而,此时,齐衡身旁的谢氏却坐不住了。
她拿着帕子虚捂着唇,盯着我,翻了个白眼儿,冷冷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大姑娘既是来了,便不忙坐下。”
“秋兰,来,说说吧,昨日,你看见什么了?”
随着谢氏出声,一个叫秋兰的丫头,终是低着头,从人群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老爷。”
她伏着身子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冲着阿爷和谢氏的方向磕了个头,怯生生地说道:
“回大夫人话,奴,奴昨日看到大姑娘从杂役房前走过。”
“哦?”
我这正打算往阿爷左手边的椅子方向走去,却突然听见自己名字被点到,不得不转过身去,斜眼瞧她。
“你说,你看见我了?”
“是。”
秋兰颔首,听得我皱起了眉,沉吟半晌,遂问道:
“既是看见我了,那便说说看我那日穿的什么颜色衣裳?”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