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见自己的男人这般孩子气,不由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她无奈地转向我,笑着说道:
“二位不如先在这里吃过午饭再走?今日我阿哥正好打算去镇上采购货物,不如就让他替你们捎回两匹快马可好?”
“这……”
听了她的建议,卢阳显得有些犹豫。
但仔细思来:
我们刚刚从黑龙寨中逃出。
前几日里,大雪纷飞,寨子上的人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我们。
但现下,雪势已止,若我们贸贸然地出现在镇子上,是否会惹来祸事,还真是不好说。
想到此,我默默地瞟了一眼卢阳,见他也正巧转过头来看我,想来我们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于是,我望向老板娘,点了点头,腼腆地笑道:
“如此甚好,那便就再多叨扰一会儿了。”
老板娘闻言,也嘻嘻笑了。她直说不叨扰,拉着我,便要往屋子里走。
身旁的汉子见自己的婆娘这般能干,顿时眉飞色舞的,也拽起卢阳,跟着我们,往里屋的方向走去,直说要再喝他个三百杯,一决胜负,听得卢阳不自觉地摇头苦笑。
酒过七旬之后,这二人兄兄弟弟的叫得正欢。
气氛渐渐你侬我侬起来。
……
推杯换盏,几杯残酒过后,虽然日头还热,但时辰已晚。
是时候该启程了。
“阿哥,等我从长安回来,我们再喝他个天昏地暗!”
“阿弟,你一走,为兄的心里空落落的!”
“阿哥——”
“阿弟——”
汉子打着酒嗝,从门外晃晃悠悠地牵来了两匹骏马。
他面色坨红地将缰绳递给我,望向卢阳依依不舍地大声嚷嚷道:
“阿弟,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们行路须当小心啊——”
他一个“啊”字,豁然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眼泪崩了出来,他连忙抬起手,拿着袖口细细地擦着自己的眼圈圈,乍一看愣是煽情。
“好!”
卢阳倒在我的身上,大半重量压在我的肩头,高声直呼:
“阿哥,你也要多多保重!等我回来!”
我伸出手,紧紧地揽住卢阳的腰,扶住他,眼见这二人又要依依惜别得紧了,我赶紧拖过卢阳,一把将他扔到马背上,再用绳索将他紧紧地固定住。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我才拉过马缰,将两匹马并在一起,足尖轻点,一跃而上。
待稍稍坐稳后,我扭头一瞥。
只见卢阳趴在马上并不老实,还在那“阿哥阿哥”的乱叫。
我有些无奈地“吁”了一声,勒紧缰绳,拔过马头,就欲北上。
“姑娘!姑娘!”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唤。
我回头看去,便见老板娘急匆匆地从里屋里跑了出来,怀中抱着个包袱。
“给。”
她将包袱轻轻地塞到我的身边,细声细气地嘱咐道:
“这里面有些药材和干粮,给你们带在路上吃,多多保重。”
她的眼中满是真诚,我心中微暖,便不再推辞,微微一拱手:
“好,多谢老板娘。”
我淡淡一笑,告辞离去,缰绳轻抖,马蹄声轰鸣,没多久,已经奔出了十几里路。
雪花飞溅,疾风夹着雪片迎面扑来,放眼望去只见四周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一场雪下得真大。”
我暗暗有些忧心,想起燕儿,心中愈发焦急。
登时扬鞭催马,马蹄声重。
本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路风尘仆仆地冲回长安去,却没想到,在途径神禾乡之时,我却突然病倒了——
身体的情况急转直下,前一日还能在马背上慢悠悠地骑着,而后一日就已落得病榻沉沉。
卢阳皱着眉头,坐在我的床边,见我又咳出了一口血,脸上的表情愈发沉重了。
“我出去一趟。”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再回来时,已将马匹卖了,换得了些银钱,又购置了一辆极为舒适、宽敞的马车,悠悠地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咱们走。”
他伸手将我从床上抱起,轻轻地放在马车中,再为我细心地垫好被褥后,才驾着车,缓缓启程。
路途崎岖,车轮声轧轧作响。
我坐在马车上,被颠得昏昏欲睡。
正在我迷离之际,突然,卢阳揭开了帘子,从车外递进来了一只白瓷碗。他瞧着我,温柔地哄道:
“大姑娘,该喝药了。”
药?什么药?
我微微睁眼,见卢阳坐在我的身前,好看的眉眼里尽是忧愁。
我有些不忍,目光从他的脸上悄悄移开,落在他手中的瓷碗上,凝视着碗中褐色的药汁,疑惑地问道:
“这是哪里来的药?”
卢阳微微一笑:
“早晨在客栈里就已经煎好了的,带上了。”
“啊?”
我有些惊讶。
又见他伸出手,将药碗往我的方向递了递,催促道:
“快尝尝,现下已经温了,不烫了,正好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