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日,太子中风,东宫走水,圣人震怒,命神策军驻守太极宫,五时一岗变作三时一岗,昼夜加强巡逻。
九月十八日,圣人突发正疟,浑身颤抖,口不能言,太子母妃赵贵妃参政,代圣人议。
九月十九日,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联名上书后宫不得干政,请圣人另立皇储。
九月二十日,尚书省大臣在家突发恶疾,在家中病逝。
九月二十一日,中书省大臣上朝途中不慎坠马,被马踢成重伤,告病在家。
一时间,朝堂上人心惶惶,剩余的门下省大臣亦不敢再妄议朝事。
大权迅速落入太子母妃赵贵妃手中,赵贵妃与宦官勾结,纵横朝野。
晋康县主是太子所宠,又是赵贵妃宠爱的娇孙,地位如日中天。
九月二十八日,赵贵妃做寿,晋康县主公然下套,欲当众诱奸“长安仙君”卢四郎。
幸好,关键时刻,忠叔反手迷晕县主,将卢阳换下,随手抓了个小厮顶上。
本是应急之策,谁知第二日,一纸婚约直下,令国公府世子卢阳与晋康县主择日完婚。
假的成了真,真的又成了假,这件事让国公夫妇愁白了头,谁也不敢再提小船夜上的偷梁换柱之事……
“那,若有一日,晋康县主知晓了真相,你打算如何?”
我面带难色,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
卢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暂且顾不得那么多,先瞒过眼前,瞒得一日是一日吧……”
他的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了一丝无奈。
依稀记得今年春日,贞儿与自己在凝香馆的杏花楼上初遇时,贞儿问他可否愿意为家族计,那时的他,说什么?
说不在意?
“呵。”
卢阳的心里扬起一抹苦笑。
“如今,只过了一个春秋,我才明白贞儿当时言语中的深意……真是世事难料……”
他心中凄然,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不自觉地紧握我的手,将我轻轻拥入怀中,用下巴顶着我的脑袋瓜子,坚定地说道:
“你信我,我会护好你。”
我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咚咚”直响。
隐约中,似乎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气,心头不禁微微皱起。
接下来的几日里,晋康县主仿佛已经充分掌握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不论我们身在何处,她总能迅速地出现在附近。
巳时,我与卢阳在挽春楼里喝茶,她便在邻桌打盹儿;
未时,我与卢阳出门逛街,她便在旁边掀翻了店家的糖水铺子。
直到惹得卢阳大打出手,将她身边的黑甲卫兵都狠狠地教训了一番时,她才巧笑嫣然地收了手,对着卢阳又扑又抱又搂,看着卢阳一张俊脸似乎都要黑得滴出血来,她满意得呵呵直笑。
偶尔做过分了,我便用小石子扔她,连着几日下来,晋康县主的手背都被我打掉了好几块皮,但她仍不知羞似的,乐此不疲。
“这女人怕是有病。”
公孙羽坐在我的窗棂上,愤愤地抱着不平。
我挑起眉来,看了他一眼,答道:
“她有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是你,怎么还不走?”
公孙羽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默默地擦着他的剑,闷声说道:
“爷爷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与你有何干系?”
啧,还不高兴了。
我悻悻地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再多言,就想将他扔出窗外去,忽又见窗棂外,伸出一把折扇。竹为骨,纸为衣,端的是一派风流。
赫然是楼上住着的白面书生,他摇着扇子,从窗外探进头来,看着我嘻嘻笑道:
“明姑娘近日就在长恨山庄里作客哩,他可不敢回去,哈哈哈哈哈哈。”
“苏府,苏谪。”
我柔声答道。
白面书生微微一抱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朗声说道:
“正是在下,听惯了七爷的威名,却不曾想竟是一位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想来小妹苏婉的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怕是要让位了。”
他的话语风趣逗趣,实在是会说笑。
我不禁抿着唇,缓缓回了个礼,正想搭话,却听公孙羽坐在窗棂上凌空飞出一脚,踹了过去,骂道:
“臭鼻涕虫,要你多话。”
接着他又是连踢两步,引得苏谪提扇格挡,但公孙羽的身法极快,出手异常矫捷,苏谪一个不留神,右肩头便被踢中了一脚,疼倒是不疼,只是留下一个清晰的鞋印子,在白衣上豁然显眼。
“啊!我的衣裳!”
苏谪的脸色迅速黑了下来,他剑眉冷竖,冲着公孙羽哇哇直叫:
“你这个胆小鬼,你骂谁。”
“骂你!”
公孙羽冷哼一声,毫不示弱,“噌”地一声,剑已出鞘。
“好哇!你敢不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苏谪咬着后槽牙,咯咯直笑。
“如何不敢,怕你不成?!”
公孙羽豪气干云,几个纵跳便翻身跃上了隔壁的屋顶,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