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主府出来后,回程途中,路过平康坊之际,我忽然瞥见在前方的屋顶上,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急速地跳跃着。
他步伐轻盈,身姿灵活,宛若一只在月光下穿行的猎豹,不一刻已跃至坊门附近。
我提起气,匆匆追去。
片刻后,那道身影近在咫尺。
“得!”
我蓦然一喝,手腕轻抖,两颗石子瞬间从指间呼啸而出,直奔他的背心而去。
身影受了惊,脚下蓦地一乱。
他身形微倾,闪身躲避,但脚底一滑,一不小心便从屋顶上摔落了下去,只能用一只手勉强挽住了屋檐。
他吊在屋檐下,狠狠地回头来看,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只见我笑嘻嘻地跃上前去,蹲在屋顶上,看着他,问道:
“师兄,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散步呀?”
江流没好气地朝我扔了一个白眼,嘴角一歪,闷声回道:
“老七,你不也是一样吗?”
却听我嘻嘻一笑: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可是有去处的。”
说着,我俯下身子,凑近他,凝视着他面上的银色面罩,小声说道:
“啧,面具不错啊。”
说罢,便欲伸手去摘,不料他反腿一踢,猛地一蹬墙面,一个借力翻身跃上屋顶,还顺手扯下了我的面纱。
这回,换他手持面纱,在风中轻扬了:
“老七既已将前尘往事尽数想起,又何必行事这般遮掩?真是叫人看着不痛快。”
“哦?”
我骤然有些恼火,冷冷一笑,朝着他的心头一掌拍去,凛声问道:
“那什么叫痛快呢?临阵脱逃、落井下石可痛快吗?”
江流闻言,横眉冷对,他回身朝我对击了一掌,内劲激荡之下,我俩双双落在了平康坊与宜阳坊之间的小巷子里。他乍然喝道:
“老七说的这个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是公孙羽那小子与你说了些什么吗?”
我冷哼一声,右手探出,腰间银光一闪,长鞭横扫,拦腰卷去:
“何须他与我说些什么?定好的日子你为何没来?!”
江流徒手接了两招,急速后退,他的双臂微颤,可见鞭子的力道并不小。
他不欲与我缠斗,足尖轻点,上身向后一仰,鞭风贴着他的面门扫过,我俯身追去,忽闻从北边有脚步声在靠近。
江流眉头一皱,急道:
“我在二姑娘的院子里等你。”
随即,他纵身跳上了附近的一个屋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往我的身前一掷,低声喝道:
“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说罢,他趁着我捡信的功夫,转身就跑,我起身欲追,却突然感觉有一股疾风迅速冲到了我的身后,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转过身,反手劈下,却见一俊秀男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瞧:
“贞儿!”
他柔声唤道。
这人不是卢阳是谁?
这个冤家!
我现下看见他就生气,也不想再与他多说些什么,于是,横手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他的脸上,在夜空里格外清亮。
“贞儿,这是,怎么了?”
卢阳不偏不倚地受了这巴掌,怔怔地捂住脸,一张俊脸上满是错愕。
他脚步虚浮,面色潮红,明显是喝多了。
再看他来的方向,平康坊,我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随即甩开他,转身讽刺道:
“世子既然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了,想来平日里还是多注意一些身子吧,免得年纪尚浅就被酒色掏空了,到时候,这幅没用的身子骨还能用来做什么?”
“这……”
卢阳蓦地愣住,他不解地瞪大了双眼,随后像是幡然醒悟了一般,嘴角缓缓噙上了一抹笑容,凑近几分,躬着身子作了个揖,舔着脸问道:
“贞儿教训得是!贞儿……这是在怀疑我?”
他嘿嘿笑着,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
真是不要脸!
我有些恼火,瞪着卢阳脸上鲜红的巴掌印,低声问道:
“我怀疑你什么?!”
却见卢阳低下头,耳朵尖尖上飘上了一抹绯红:
“自是怀疑……我不行?”
我嗤笑一声,不禁翻了个白眼,冷声反问道:
“你行不行与我有什么干系?”
卢阳听得皱起了眉,他嘟着嘴,表情有些受伤和委屈:
“怎么就没干系了呢?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没好气地抿着唇,咬着牙,冷声问道:
“我知道什么?”
卢阳敛了眉眼,害羞的一笑:
“成亲的事儿啊……你都知道了?”
我面色一沉,沉声答道:
“是知道了。”
说罢,我转身欲走。
真是混蛋!
卢阳这家伙,跟他吵架就像是一拳打在了一坨棉花上,我以为他会与我解释与晋康县主成亲的因由,或者……至少……说些什么!……结果,他脸红红地问了句,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我当然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