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咱们打不过……”
中年男子靠了过来,他小声地说着:
“他们有弩……”
老翁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面色如铁,沉默良久。半晌后,他终于沉下眼眸,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看向中年人,缓声说道:
“老徐,一会儿待我冲开他们,你就带着我这龟儿子先走!”
此言一出,分明是有赴死之志。
然而,老翁的话音未落,就听那少年挣扎着反抗道:
“不可!”
老翁斜了他一眼,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斥道:
“不可?!怎么不可?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可的!”
老翁表情严肃,眉头紧皱,目光中却流露出深深的慈爱,只听他厉声训斥道:
“等老子死了,你再说话!现下老子还在,尔等小辈岂有言语之地!”
说完,老翁豪情干万丈,仰天长啸,横起戟,就欲向前冲去,却没想到少年又固执地猛喝了一声:
“我不!”
他话音一落,咬着牙,就从地上摸起了一把长刀,带头冲了出去,欲以一人之寡敌二十人之众……
“这小子!”
老翁看少年急冲而上,也急忙催促起马匹紧随其后,他长戟翻飞,金戈战马,“乒乒乓乓”地一阵金石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面前的这群黑衣蒙面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们箭弩连射,“噗噗”几箭,又急又准,逼得老翁和姓徐的中年人纷纷落下了马,姓徐的中年人更是腿上不幸挨了一箭,一下子栽倒下去,有些直不起身来。
“徐伯!”
少年眼疾手快,立马冲上前去,一刀斩断迎面而来的箭矢,扶起徐伯连忙撤退。
在这紧要关头,老翁与少年对视了一眼,三人又背靠背地贴在了一起。
只是老徐支着刀,歪着身子立在一旁,受伤的腿不自觉地打着哆嗦,比之之前,狼狈了不少。
“怎么办?还是打不过……”
老徐闷哼了一声:
“鬼老子的,真疼!”
他斜着头,扫了一眼受伤的腿……只怕是伤及筋骨了,仅是动了这么一下,就能疼得他上下牙床颤颤巍巍地打起架来,碰在一起“咯吱咯吱”直响。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脸色惨白如纸。
而他身边的老翁此时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见老翁躬起身子,歪着嘴,左手背在身后,指尖止不住地滴下血来。他的身形有些颤抖,显然已是受了不轻的伤。
相较之下,倒是少年却像个没事儿的人一般,那些飞来的箭矢仿佛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总能匆匆地避开他,擦身而过。
“奇怪……”
少年心中暗自生疑。
“喋喋喋喋——”
看着眼前三人的惨状,灰衣人阴阳怪气地喘笑起来:
“翁中,捉鳖。就是这么个道理——喋喋喋喋——”
他尖锐地嗤笑着,轻蔑道:
“给主子抓活的。”
他一声令下,身旁的黑衣蒙面人“嗡”地一下就收了弩,随即拿出了一张巨大的网子来,就欲将这三人一网罗尽。
少年眯起眼睛,沉思片刻,他隐约觉得眼前的这群黑衣人的目标似乎在他而非他的阿爷和徐伯,于是,他冷笑了一声,试探着提起刀,反手就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冷声喝道:
“放我的阿爷和徐伯走,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小篱笆!”
老翁听到儿子这样说,闻声大惊,他仓皇失措地转过头去,声如裂帛:
“放下刀!”
“不!”
少年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他高声叫道:
“是孩儿不孝,孩儿不能为义父养老送终了!孩儿有愧!”
说着,他又将刀往上递了一递,刀刃锋利,立马将他的脖子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印子,鲜血缓缓涌出。
少年高昂起头,放声大喝:
“放他们走!”
灰衣人眉头一皱,他转过头,与身边的一个精壮的汉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沉吟了半晌之后,灰衣人终是缓缓地举起手,横竖一挥:
“放!”
顿时,壮汉领命,只见他带着其他的黑衣人往两侧各走了几步,给三人的身后留出了一条通道。
少年举着刀,目光投向身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示意阿爷和徐伯抓紧撤离。
“不!”
但老翁僵在原地不肯走。他手中长戟紧握,青筋暴起,就欲豁出性命去,跟黑衣人拼他个你死我活命,却被身边的老徐猛地一把拽住:
“走!”
老徐低吼一声,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老翁瞧,仿佛在说:
“再拖下去,咱们谁都走不了,现下,能走一个是一个,至少报仇,还有个人在!”
老翁红着眼,像一头困兽,挣扎片刻后,他死死地咬住后槽牙,跟着中年人缓缓退去,冲着少年的方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
“儿啊,你尽管去,你的仇,阿爷用这条命来给你报!”
少年目送这二人走出密林后,突然仰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