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结构清晰、容易理解的事物,总会被人们忽视。
相反,人们更愿意把目光放在那些解释起来难度大的事物上。
应避免受这一惯性心理的影响——错误地判断事物是否重要。
……
中原中也遇到糟心的同龄人搭档有什么感想,白川泉不得而知。
总归不太美妙。
今日第十五次听到“太宰治”的名字后,白川泉对于港口黑手党历史上最年轻的干部——第一位未成年干部的热门程度有了新的了解。
白川泉抿了口茶,慢慢吃着点心,面色从纠结犹豫逐渐变成豁出去的勇气。
当出头椽子。
不当出头椽子。
特立独行的风险对于平平无奇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泉某人来说,是难以想象之重。
白川泉拍了拍手,拍去掉落手上的碎末残渣,深深叹了口气。
本年度最佳笑话。
被港口黑手党内部人员称为恶魔避之不及的“太宰”,在升职后待遇焕然一新。
拉关系的、谋求利益的、想升职的、自荐的……缤纷各色的目的向未成年的干部涌去,人人各怀打算。
作为讨好这位新跃为掌权人之一的年轻人的一员,白川泉自然也得随大流给太宰治发短信问了句,得到了对方一大通回复,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太宰治:“森先生心理绝对有问题,就因为我控诉了他擅自碰我的玩具,就把一堆的任务全部推给我。”
太宰治:“我说不行,森先生说这样吧,我给太宰君升个职,想必更能名正言顺地调动人手了。”
太宰治:“森先生一直都是这么可恶,一厢情愿的那种,难怪对爱丽丝心理变态!”
太宰治:“泉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的感受,一到高高在上的位置就会有一堆无关的人涌过来,推也推不开,恨不得现在就去入水。”
太宰治:“明明没有面具,人们却把我当做将军。”
白川泉:“太宰,你现在在哪儿?”
语气不太对劲。嬉笑中掺杂着极致的绝望。
白川泉没有证据,只是本能地察觉这一点。
太宰治:“去入水的路上哦,泉一直在没必要的地方担心啊~”
白川泉:“我虽然不能让你别自杀,但也不能看你死在路上。”
太宰治:“泉明明知道的。”
这句话发出后,太宰治彻底失联。
看上去是连人带随身物品一起河道漂流了。
白川泉想了想,还是出门了。
表面上太宰治成为港口黑手党有史以来第一位未成年的干部花团锦簇,风光无限,如果说太宰治本人对此也是喜上眉梢,那是假话。
太宰治从来就没追求过职位与权势。——如果是让搭档跳脚的权利另说。
这件事,中原中也知道,白川泉知道,太宰治身边,也不会只有他俩知道。
硬要说一个理由的话。
——太宰治是个绝望的悲观主义者。
十五岁死缠烂打跟着白川泉回到落脚点,太宰治直白地显露过这一点。
故事续集里梦杀情人的人世悲哀,几乎不言自明。
“还有心思入水,应该没那么严重。”
白川泉低声说,有些无奈。
别人的自杀是孤注一掷,太宰治的自杀是消遣。
太宰治太聪明也太敏锐,看透不说透的人只会让痛苦积压。自杀是他与可怕人世的缓冲地带。
唯有这时候,他能离开一眼就能看透又复杂曲折的人心,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地放松下来,假装在无谓空洞的人生中歇脚休息。
两个小时后。
白川泉果不其然在第一次见太宰治入水的那条河里找到了他。
这次白川泉没再把打捞的人形漂浮物扔远。
湿漉漉的蓬发年轻人胡乱放在河道边的防涝斜坡上,身上散落着水草藻类,绷带混在淤泥里有些散落开来,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躯体动也不动,像是没从水流冲击的失去意识中苏醒。
暖洋洋的冬末早春阳光照在身上,夕阳渐斜,打捞的水痕慢慢干涸。
“早哦,一大早就能看见狠心的‘哥哥’,一定会是不幸的一天。”
白川泉瞥了眼身边极为自然伸了个懒腰坐起身的太宰治,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太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白川泉诚恳地问。
一到该说好话的时候就退缩。
换个人勤勤恳恳沿着河道找了这么久,辛辛苦苦把这个年龄也快成年的家伙打捞上来,又陪着他坐了这么久,被这么一副态度对待,不生气都是涵养好。
“泉明明知道,硬要问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太宰治扒拉着湿漉漉的衣服,冷淡地说。
“同情,同理心,关心,责任感……这些答案里总有一个,毕竟我很正常嘛。”
“笑话好冷。”太宰治嫌弃地别过头,“这话就是蛞蝓也不敢说吧。”
“喂,把中原和我对比是不是太过分了,这该是魏尔伦先生的待遇。”白川泉抗议。
“不过,”白川泉微不可闻顿了顿,“太宰你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