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尔·凡尔纳无法反驳。
加布里埃尔·凡尔纳意识到自己无力反驳。
像是一下子倾泻了所有力气,报纸从手指散落着飘向地面,黑发蓝眼的少年面色沉静,弯腰一张张捡了起来。
“你不会要哭……”直起身,白川泉下意识说。
“谁要哭……”凡尔纳低着头,语气低沉,“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值得。
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利益……没有国民性命重要吗?
白川泉注视着报纸上短小的版面,抿唇,“可以理解,意大利的地理位置非常有益,向东可以占领东欧多个孱弱的国家,对于北边德国,也能和奥地利形成阻隔,哪怕是已经深入的西班牙,也能提供就近支援。”
大概从报纸上了解到法国此时的战况,白川泉依从理智解释了一句。
“是的,我听父亲说过,政治家、那些议员、阁下,是为了国家的发展制定计划的人。”
凡尔纳说,“可是,说话的是他们,牺牲的却是我们,难道……为了国家,我们就是应该牺牲的一部分吗?我,我的朋友、老师、同学、邻居、家人……我们就要去死吗?”
凡尔纳冷声冷气地说,话语里痛苦和复杂的成分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巴黎洁净的市容入目可及,从长椅边盘旋而来的风蹭过他的发梢,郊外的人家家中清洗后露出的干净白皙面容仍残留着刮擦过的伤痕,法国少年黄色的眼瞳像是燃烧着一团苦难的的火。
白川泉没有用话语继续安慰凡尔纳,无论怎么努力,局外人的言辞都无法抵得过真正经历一切的人的感受。
哪怕,不久前……加布里埃尔·凡尔纳也不过是个名停留在父母羽翼呵护下的未成年少年。
“萨利尔,”凡尔纳抬起头,眼里没有出框的泪水已经消失了,如同日光下无法久留的露珠,“我要去战场看看。”
政府的高层、政治家们、军事家们、自私自利者……凡尔纳无法继续信任他们。
“好。”
白川泉只是点点头,没有任何质疑。
“我们一起。”
黑发的少年身体苍白孱弱,不合身的衣物挽起固定,蓝色眼睛内浮起些许笑意。
“你……”加布里埃尔·凡尔纳反而迟疑了。
“你留下在巴黎吧,起码……这里是安全的。”
凡尔纳说,“我不想再次看见有人在我身边死去了。”
“默认我是累赘了吗?”反问凡尔纳一句,白川泉叹了口气,“你也许没有忘记,我说过,我现在的模样,不过是一些特殊能力的作用……就像你的那种。”
“我真实的模样,稍微……能照顾保护你一次。”
既然凡尔纳主动向白川泉伸出手,白川泉就不会让这只手失去温度。
……还是个孩子。
不同于萨利尔·斯普林格的俄罗斯养子和养子的朋友,并非身为黑手党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更不是东京上学的聊天室朋友……加布里埃尔·凡尔纳,除了有些奇异的异能力和理工机械知识,不过是名普普通通的法国少年——刚刚在战争时期失去家人。
无法坐视这名少年身陨战场。
无法坐视恶劣的世道继续毁灭无辜者。
无法……
无论如何,白川泉暂时没有受催促的目标,也没有必须要去找的人、要去做的事。
那么,偿还恩情有何不可?
而且,白川泉垂下眼,说不定……这样的凡尔纳,能做到意想不到了不起的事儿呢?
念头心里徘徊了一圈,白川泉拍了拍凡尔纳的肩膀,“别担心我,我也不放心你。”
“你没有家人了吗?”
“也许吧,不清楚,谁知道呢。”白川泉回答得很洒脱,“目前我的家人,最好的朋友,不就是你吗,凡尔纳?”
“你舍得将我留下吗——在把我从战场救下之后?”
不出白川泉意料,加布里埃尔·凡尔纳最终同意了同行。
从幸存者症候群的抑郁自杀倾向拔出后,凡尔纳新诞生的是对白川泉——自己救下的唯一一个人——无与伦比的保护欲。
这种他自己无法清醒理智认知的状态,极强地影响了他的决策。
与养子费佳恩的精神问题不同,白川泉无比理解、同情加布里埃尔·凡尔纳的情绪,也愿意陪他一起糊涂。
总而言之,陪伴在凡尔纳身边的人是白川泉,白川泉并不会、并不打算对他的心智与现实利益造成真切损害。
他们的下一站是意大利。
法国政府的军队盘踞在罗马心脏,不断向南延伸,靴子上的玉簪花——佛罗伦萨几乎一日被攻占。
避免被军队包围,巨型机械鸟自高空一路向南,一直飞往西西里。
“北方那些没用家伙。”
就近的柠檬园中落地,白川泉就听见附近的交谈声。
“……哈,不过三天,大半个国家就全是法国人的臭味了,北方佬就是没用!”
“我听说法国军队还打算往南?”
“啊,他们可以试试。”说话声冷笑了一声,“看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