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思绪沉溺在哀伤中的高帝,手中拿着本折子,作为帝皇他本该是世上最冷血之人,奈何对方是多次助他高寅稳固皇位之人。
这本折子是李怀江第一次上书的折子,折子中他言词犀利,直指利弊,大胆推举滇关互市。
更因为这封折子,让满朝文武记住了滇关有这么号疯颠知县小吏。
同样的,御案上堆叠厚厚几摞的折子,皆是李怀江在地方十年上书的大小要事。
偌大辉煌的御书房,此时安静得能听见廊外的飞雪呼声,灯罩里的烛心火焰跳动,照亮了满殿金漆红柱浮华。
江德作为帝皇近身的宦官,自是清楚左相李怀江对皇上的重要意义,奈何天炉英才,便连长公主也——。
思及此,江德又忍不住攥着袖子,揩去眼角的泪光。
正好见传禀小公公来到门房外,此时此刻,江德万不敢让下头的徒子徒孙冲撞了龙颜,麻溜上前先用眼神狠狠告诫,吓得小公公脖子一缩,瑟瑟发抖。
当江德从小公公嘴里得来传禀的消息,微微泛红的老眼蹭的亮了起来,带着震惊与诧然,好半晌没恍过神来。
“真,真的?”江德压低发颤的声音。
深怕此事有误,再惊忧了皇上,后果可不堪设想。
任谁能想象,天底下竟真有那起死回生的神医妙手。
得到小公公无比的肯定,江德不由得喜极而泣,摆手让对方退下之后,又攥着袖子揩揩眼角。
嘴角噙笑地匆匆回到殿前,“回陛下,长公主和左相李大人,他们,他们——。”
江德因激动过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高帝眉头深锁,浑身散发的威严让人不寒而颤,沉重的龙颜似是已做好了再听恶耗的准备。
到底人都走了,再有噩耗无非就是,他们的孩子已动身将他们带离了这片京城之地。
“他们活过来了!”
唉呀,江德连咽了几口唾沫,总算是把话禀完了。
高帝闻言先是一怔,龙颜颤动,眸色略深,好似在过虑如此匪夷所思的消息。
江德鲜少见圣上这般,不禁心道,陛下莫不是高兴[坏]了?
然,下一秒高帝忽然拍案而起,可把江德以及殿外守着的内侍惊得当场跪下。
“哈哈~,活过来了?”高帝不可置信地确认道。
江德颤颤巍巍地点头,“回陛下,是,是的,听说是左相府里的神医给救活过来了。”
高帝顿时龙颜大悦,双手扶腰呼出好大一口郁气,笑声爽朗。
“快,去毓庆宫回禀皇后。”
江德连连点头起身,“诺。”
早前,皇后娘娘得知长公主之事,伤心欲绝,几欲昏死,可把太医署上下吓得系紧脖子上的脑袋。
还有太子殿下亦然,聪明的江德出了殿外,立马着人去太子府传消息。
太子先前得知左相李大人之事,黯然神伤得几度红了眼眶。
高帝大大松了口气,望了眼案上的折子,嘴角边的笑弧持久不散。
如此良臣,便是老天都不忍夺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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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李府灯火通明,短短时间经历大悲大喜的满府上下,终是恢复以往的有条不紊。
铭笙和铭意始终没敢离开懿祥阁,虽罗爷爷不让他们哥俩凑近正房,那他们就在隔壁的堂屋里守着。
宁氏亲自领人把他们哥俩的晚膳送来,铭笙松下紧绷的心弦,身心疲惫地握紧媳妇的手。
“辛苦了。”
宁氏摇了摇头,公爹婆母没事比什么都好,这些琐事算得上什么累。
铭意见大嫂让人把饭菜布到桌上,礼貌道,“多谢,大嫂。”
“二弟快别客气,夫君和二弟你们先用膳,我到院里的小厨房瞧瞧爹娘的汤药可是煎好了。”
“好。”
兄弟俩点点头,先前铭意让书圆送袁姝回了侯府。
今日姝儿能来为爹娘送行,已是全了他李家未来新妇的孝道。
好在爹娘已是醒来,一切有惊无险。
铭意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他与姝儿定要更加孝敬爹娘,不会再如曾经以往那般行事鲁莽,让爹娘为他操心。
正房里,李怀江和李婉醒来之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夫妻俩中途被罗先生接连灌了好几碗不同的汤药。
直至深夜,罗先生总算是 在他们脸上看到些许血色,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没有人知道,李婉在那片虚无的幻境中,亲眼看见孩子们为他们伤心难过,她的心揪得有多疼。
她放不下这个时代的亲人,孩子们都还年轻,她与李怀江当下离开,他们未必就能撑起门户。
可她也放不下现代的爷爷奶奶,在她艰难抉择的时刻,李老爷子耍了把小心机,让她看见爷爷奶奶竟在畅游祖国的大好河山。
而守在她病床前的是,曾经抛弃她重组各自家庭的父母,该是爸妈不忍将她的情况告知爷奶,两位老人家并不知晓她当下的情况。
或许出于心里的不满与报复,心底的天秤瞬间倾斜。
与此同时,李怀江也出现在身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