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嘉摸索着掏出一支雪茄,点燃后叼在嘴上,双手插在兜里眺望远处。
没有说话。
在卓家潜伏这半年,他和叶秋云这对“母子”都在对着对方演戏,她摆出一副极致疼爱的慈母做派,他也借着这浪荡二少的身份扮演不听话的闹腾儿子。
彼此各有目的。
但……
他多少,还是从中享受到了一些,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即使虚无缥缈。
即使浮于表面。
即使,是借着这个身份偷来的东西。
“成王败寇,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没有怨言,但是,”叶秋云声线微颤,“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轮椅。
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英俊青年仍在昏迷中,安静得呼吸,睫毛轻颤,表示他还活着。
自己已经大仇得报,技不如人,甘愿受死。
但云庭,他的命已经很苦了,好不容易被自己找回来、现在好转许多,不能被自己牵连……
叶秋云目露哀求。
晁嘉没说话,看了手下一眼。
娃娃脸手下立刻懂事地将什么从怀里拿了出来,亮到叶秋云面前。
叶秋云怔怔抬头。
那是两张纸——
或者说,那是两张机票。
两张飞往大洋彼岸的机票。
出发时间,就在今夜十二点。
“走吧。”
晁嘉修长的手指夹着雪茄,语气淡淡。
听到晁嘉的话,叶秋云浑身一颤,双目又有了些神采,“你……你不杀我?”
娃娃脸手下接话道:“叶夫人,二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车子,就停在西北侧门,您随时可以离开。”
叶秋云怔怔看向晁嘉。
后者身形峻拔高大,立于荷花池畔眺望远方,隐有寂寥。
“再不走,他可能会改主意哦。”
一旁的华夏少女忽然开口。
叶秋云立刻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摇晃着站起身来,紧抓住轮椅的握把。
她深深看了晁嘉背影一眼。
便一言不发地推着轮椅,跨过石桥踏上回廊,匆匆离开。
望着那女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回廊。
江黛走到晁嘉身侧,和他并肩看着满池荷花。
池中鲜红的水,映得那粉白荷花更加红艳妖冶。
男人安静地抽着雪茄,烟灰携着火星落入池子里。
“你不会放过她。”
少女环胸,语气十分肯定。
晁嘉身形一滞,“……为什么?”
“怪只怪她太强、太聪明、知道的又太多。”
这句话,叶秋云对江黛说过。
也很适用于她自己。
今天如果不是江黛早有准备让谢星绫高处压制叶秋云,加上晁嘉并不是叶秋云以为的无能,二人联手将局势顷刻颠覆逆转。
她和晁嘉现在都已经死在了叶秋云的枪口下。
这会儿,可能都在结伴喝孟婆汤了。
叶秋云手段狠辣、城府颇深、又曾经是卓家的当家人,在卓家内部有很高威望,甚至她还知道晁嘉的警方背景。
她不死,对于要接任卓家的晁嘉,永远是最危险的定时炸弹。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所以,晁嘉看似是放走了她。
却又必会杀她!
“她必须死!只有她死,你才能活!”
江黛语气决绝。
晁嘉本还有些心绪烦躁。
此时听了她的话,眸中顿时泛起些笑意。
他侧头看去,身旁少女坐在荷池旁微昂着脑袋,脊背笔直,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好看到让他移不开眼,从一双星眸、到挺直的翘鼻、再到微抿着的柔软粉唇,无一处不动人、不让他为之着迷。
尤其是漫不经心地说出他所有心理活动时。
更让他控制不住地内心狂跳。
人生得一懂自己的人,足矣。
晁嘉忍不住抬手,想去捏她白嫩的脸颊,只是可惜,又失败。
江黛先一步拍开他的手。
动作牵动了贯穿左肩的枪伤,男人不禁皱下鼻子。
嘶,好痛。
她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不过晁嘉知道,江黛那一枪很有分寸,避开了所有特殊位置,伤口只是看着可怖,养养就能恢复如初。
二人身后的娃娃脸手下看到大少在江黛面前只有吃瘪的份儿,扑哧一下笑出声。
江黛斜眼看去。
娃娃脸男人立刻收敛,讨好般地喊:“好久不见,江小姐。”
这娃娃脸男人,正是晁嘉曾经留在江城、帮过她不少忙的十二!
江黛于那夜遭到组织偷袭时,曾经寻找过十二,他的手下都摇头说不知道老大去向。
原来十二早就来到了蒲光,还混进了叶秋云手下。
当江黛看到水牢里的晁嘉被老熟人十二一脸冷酷的“拖”过来时,就猜到了晁嘉是早有预谋地留了后手。
从而从容地点破一切。
将这场大戏收尾。
“说说吧。”
江黛坐在湖畔,任长腿耷拉着,离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