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丽丽又哭了。
“好了好了，你这眼泪怎么跟我家水龙头一样开了就关不上啊？”
蔡琳感觉肩膀湿了一截，低头帮她擦泪，哭笑不得。
不远处厨房的水龙头正在滴滴答答，和她流眼泪的节奏还真一模一样！
牛丽丽看向水龙头，也破涕为笑。
“不过你为什么不继续念书呀，”蔡琳皱眉看她，“你这年纪，应该继续上学才是呢！”
牛丽丽顿了顿，低落道：“我、我和同学闹矛盾了，再加上学习成绩不好，就……”
“你是高三生啊？太可惜了！”
蔡琳问清她的年纪和年级，十分痛心。
已经高三了，怎么都该先念完这一年考完试再考虑出来打工呀！华夏最看重高考，说是人生转折点都不足为过，怎么这么草率地就放弃了学业？
蔡琳端起桌上的碗筷拿到水池边，边撸着袖子清洗，边回头看牛丽丽。
“小丽，你以前是在哪个学校上学的？”
望着蔡琳洗碗的背影，牛丽丽犹豫了一下，情不自禁说了真话，“我在江城的江北一中上学。”
“江北一中？”
“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蔡琳重复着。
她甩甩手，用微湿的手指将掉落的长发撩到耳后。
这个学校的名字，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蔡琳苦思冥想。
“蔡琳姐，江北一中很有名吗？”
牛丽丽一愣。
她在彻底堕落之前学习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考上江城北最好的高中江北一中，可江北一中说来也就那样，并算不上顶顶好的学校，名气远不如一江之隔的江南一中。
为什么连远在永州的蔡琳都表现出一副好像听过的模样？
“出名……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学校是真的出过大名啊！”
出名两个字让蔡琳眼前一亮，她霎时想起来了什么，赶忙擦干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蔡琳用的是一款莹白色的手机，这款手机背面印着一颗巍巍长大的草芽，很清新流畅。
她对这款手机满意得很，不但操作流畅、外表美观，还很便宜，怪不得卖得那样畅销，她一连去订货催了几天才拿到。
在她的老式按键机下岗后终于有了替代品。
她操作着目前相对后世较为老旧的浏览器，在缓慢的3g网速中搜索着“江北一中”。
蔡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许多有关于那件事的新闻都已经被删除，只剩寥寥几条漏网之鱼，她努力找到一条后将手机递给牛丽丽。
“你看看，这视频是你们学校的吧？这个霸凌事件当时闹得好大呢。”
牛丽丽怔怔接过手机，当看清那条新闻附带的视频内容时，整个人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唉，真不敢想，那小姑娘长得那么好看、到底怎么干出来这么狠的事的，你们学校有责任啊，不过听说现在那个欺负同学的女孩已经学校被开除，还有小道记者说那女孩进了精神病院休养呢，也不知道真的假……哎，小丽，你这是怎么了？”
蔡琳感叹着，随意一瞥看见牛丽丽的表情，顿时吓了一跳。
她脸上那是什么样的表情？
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然后又哭、又笑。
凄凉、欢喜、悲恸、欣慰、懊悔、不甘、迷茫……
种种情绪此起彼伏浮上心头，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神色万千，双眼闪烁着复杂的泪光。
好似魔怔了一样。
蔡琳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只有牛丽丽自己知道，此时心情有多复杂！
如果早在她逃走的那天晚上，苏妍就已经被曝光了霸凌行为、退学进了精神病院，那苏妍怎么会有时间来追杀自己？
原来这么久以来的隐忍和磋磨，都是她在自找苦吃，作茧自缚！
若她早一点、再早一点，哪怕是几个小时前知道真相，她就会扬眉吐气、挺直脊梁狠狠甩那老板一个耳光，然后扬长而去，潇洒地离开那个恶心的快餐店。
可老天啊，命运捉弄她。
偏偏在她将那老板打倒、不知道会不会被报警追查，再次陷入在了躲藏危机时，让她知道了一切真相！
牛丽丽又哭又笑。
一切，已经来不及回头了。
“小丽，你没事吧？”
蔡琳握着她的手，满脸都是担忧。
牛丽丽无声哭了很久，很久。
眼泪，这次是真的流干了。
“蔡琳姐，我没事了。”
她狠狠抹了一把泪，嗓子哑得几乎难以分明在说什么。
看她这样模样，再想想那条有关于揭破霸凌的新闻，蔡琳理所当然地往牛丽丽所说的和同学闹矛盾退学很可能就和那条新闻的主人公上联系去。
叹息一声，她摸了摸牛丽丽的脑袋，“好了，快去睡吧。”
蔡琳看着牛丽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这才摸索着将小房间的灯和门都给关上。
蔡琳往自己房间走，脑海里总想着，依牛丽丽所说，她将那猥琐的老板打翻出来的，那老板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