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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醉(1 / 3)

被困在掣雷城无妄客栈中半个月,雁濯尘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令余众弟子留守客栈中,与祝锦行、姜盈罗一同外出查探消息。

满街的夜罗刹和闲游的嗜生妖魔恨不得将眼睛挂在这三人身上,却又碍于他们腰上所挂的无妄客栈木牌,不敢出手攻击他们。

木牌通体玄黑,正面是无妄客栈的房号,背面以朱雀血和金粉镂出一支莲花的形状。

姜盈罗摩挲着木牌,若有所思:“这木牌上并无法印,难道仅靠莲主的一点名声,就能让这些妖魔鬼怪怕成这样吗?”

早知如此,她上回到掣雷城中寻人时,就该先奔无妄客栈里弄个木牌。

祝锦行说道:“听说莲主御下极严,肆意作乱的魔物会被投入红莲业火,法度不逊于凡界的人主明君,更是上一任放纵妖魔向东作乱的城主所不能比的。若非他这样明道通理,我与父亲也不会起意来邀他一同伏制业火。”

“平云似乎对这位莲主印象很好。”

雁濯尘手握鸣颤不止的观澜剑,抬目望向远方隐在血光里的森然宫殿。

“可他若真对东境心怀善意,为何会将你我两派晾在客栈半个月之久?”

祝锦行心虚不能答,正欲说些什么将此话揭过,忽听姜盈罗高喝一声:“当心!”

耳畔骤然传来猿啼鬼哭般的凄厉风响,祝锦行猛得转身,迎面被罩进了一阵玄红色的沙雾中。

沙雾吹在人脸上,仿佛刚淬过火的锋利刀片,火辣辣地疼。

祝锦行以袖掩面咳了几声,拈出一张盾守符挡在面前。他睁大眼睛向血红沙雾中望去,望见散如萤火的金光在半空漂浮,似乎在为他指引方向,他略一思索,提步追过去,发现那金光是许多枚由焰火描成的莲花花瓣,花瓣后朦胧现出一个人影。

“雁兄,是你吗?”

他拨开迷雾,快步上前,待看清那人的脸,身形陡然一震:“叔叔……你怎会在此地?”

那是个病气嶙峋的清秀男人,只是双目通红,将隽秀的面容衬出几分阴寒,正是听危楼楼主祝伯高的弟弟,祝仲远。

“我不该在这里,那我该在何处,听危楼的水牢里吗?”祝仲远陡然冷笑,“你们父子都是假仁假义、心思恶毒的伪君子,你们才应该去死。”

话音落,甩出一道金符,那些悠悠飘荡的莲花瓣得到了命令,凝成利刃向祝锦行飞削过去。祝锦行一边纵跃闪避,一边召符相击,不料符纸被莲花瓣绞碎,坠地自燃成灰。

眼见着利刃逼向他的喉间,避无可避之际,忽听“叮叮当当”几声,有人扔出一张莲叶盾,弹开了那些花瓣。

祝仲远见事不好,扭身便走,血色迷雾也随之散开。

祝锦行这才看清来人,连忙一揖:“多谢帘首领相救。”

来人是莲主座下的夜罗刹首领,帘艮。

帘艮说:“近来城中有惑人心魂的妖雾,会使人坠入幻境,祝公子还是不要乱走为好。”

祝锦行摸了摸自己颈间的擦伤,颇有些不敢相信:“方才竟是……幻境吗?”

“此境名‘愧’,大概看见的都是自己心怀愧疚和恐惧的人,不知祝公子方才看到了谁?”帘艮脸上露出一个阴阴的笑,“你觉得,那人可能出现在此地吗?”

祝仲远如今被关锁在听危楼的水牢内,当然不可能出现在此处。虽然方才迷雾中的所见所感皆十分真实,祝锦行也不得不说服自己,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象。

祝锦行向帘艮告辞,转身去寻另外两人。

他在遍布血污黑苔的暗巷中找到了雁濯尘。雁濯尘尚未从幻境中回神,正持观澜剑向四下横扫,双目赤红,隐有癫狂之色,不复往日威严镇静。

他向四下喊道:“你胆敢去害流筝,我能杀你一回,便能杀你千百回,冤有头债有主,你出来!”

此话令祝锦行想起了前几日回听危楼时打听到的太羲宫秘辛。

他连忙上前拉住雁濯尘:“雁兄,不要动气,方才是只是幻境!”

“幻境?”雁濯尘愣住,表情同样不可置信。

祝锦行将帘艮的话说与他听,雁濯尘听罢默然许久,忽而自嘲一笑:“的确不可能是真的,是我着相了。”

两人正要去寻找姜盈罗,却见姜盈罗自己从拐角小巷中走了出来。

比起雁祝二人刚交过手的狼狈,她瞧着倒是形容未乱,只是面有泪痕,神情怔忪,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她的目光扫过祝锦行,停在雁濯尘身上,深深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出言问道:“你们没事吧?”

雁濯尘不言,祝锦行摇头。

三人受了这一回打击,各自心事重重,失去了探查的心思,在姜盈罗的提议下,打算沿原路返回无妄客栈中休整。

待他们走后,小巷中又现身出一行人。

为首的是夜罗刹首领帘艮,在他身后三人正是方才幻境中的熟面孔。一个是听危楼祝仲远、一个是身着太羲宫弟子服制的俊秀青年,还有一个不能称之为人,将覆在脸上的面具解下,却是那个一直徘徊在无妄客栈窗外,观察雁濯尘的夜罗刹。

那夜罗刹将红发染成黑色,戴上面具时,活脱脱是个凡间十四五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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