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又作弄我。”
唐青“哦”一声,叫他:“惊鸿。”
优雅温润的嗓音犹如泠玉脆响,走在前面的梁名章微不可察地热了耳根。
他敛起就要溢出眉眼的笑意,来到偏院闲置的地里边。
春风和煦,日暖天清,空气里浮着药草和花香的味道,闻起来很是舒服。
唐青难得出房门一趟,此刻还萌生起活动手脚的意图。
见状,梁名章分给他一把小锄头,叮嘱:“当心别铲到自己。”
唐青笑笑:“我看起来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梁名章心道:像。
岂止十指不沾阳春水,简直就像装在金珠玉龛里供奉的名瓷,一碰就碎。
这样的话他没说出口,只道:“稍微活动筋骨对身子有益处,人生病了固然需要静养,可也不能时时卧着,有劳有逸才妥当。”
唐青表示赞同。
梁名章翻了会儿土,转头侧目。
瞥见唐青素来白皙的侧脸镀了层薄红,比绽放的红梅还要艳丽,心下一软,继续嘱咐:“若觉得累就去休息,莫要勉强。”
唐青扯扯唇角:“惊鸿,你可越来越啰嗦了。”
梁名章但笑不语,“也就对你”四个字堪堪咽在嘴边,摇了摇头。
两人将土豆种好,洗干净手,并肩踱去院中一处凉亭,在亭下沏了壶雨前春茶慢慢饮啜。
方才做完农活儿,梁名章担心唐青饿着肚子,正准备唤名小厮去后厨弄些梅花米糕送来,忽见圆拱门外来了道挺拔的身影。
来人正是梁王府的护卫长,元蠡。
元蠡年过二十六,负责守卫梁王府,平日操练手底下几十个护卫,又或外出做些跑腿的活儿。
此刻元蠡孔武的面庞上挂着笑,看看自家少爷,又去看少爷旁边的先生。
触及唐青含了轻笑的眼神,他颇为羞臊地低头。
梁名章问:“有何事?”
元蠡如实禀报。
“去年夏至,先生提过一种名为水车的农具,可用来浇灌田地。”
梁名章想起:“确有此事。”
元蠡:“农庄的木匠老刘,把先生绘制的水车做出来了。开春以来雨水频密,沟壑里聚了许多水,借老刘做出来的水车一转,当真能将水往田间输灌!”
南郡受地势影响,可以用来耕种粮食的农地不多,有部分粮食种在坡度起伏的地方,浇灌起来十分费力。
去年唐青跟随梁名章去农庄,看见年过六旬的老人拎着木桶将水一桶桶送上去浇淋农物,不禁想到借助水车将水往上输送灌溉的法子。
唐青感慨:“我想去趟农庄。”
梁名章对水车颇感兴趣,便让下人将马车牵到府门外等候,准备跟唐青一起过去。
方出府门,梁名章拿了顶帷帽跟进车厢内。
他朝唐青递出帷帽:“等会儿下车时戴上。”
唐青容貌生得太好,外头人多眼杂,低调行事更为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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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石巷,行至半途,唐青掀开车帘打量周围街市。
梁名章随他观望片刻,渐渐地,视线停落在唐青侧脸上。
唐青忽然问:“怎么感觉街上官兵似乎多了?”
回过神的梁名章解释:“近来听闻有流寇山匪滋扰,所以派出的官兵多了。”
唐青深以为然:“世道太乱啊。”
到了农庄,看到刘木匠做出来的水车,规模甚大,完全超乎唐青的预想。
他只提供了简单的结构图和设想,没料到老刘居然能发挥到这种程度。
在农庄干活的人围着随风转动的水车打量,叹声连连。
梁名章和赶来的老刘交谈,又亲自到水车附近查探,深知其妙用后,赶到田垄,对唐青表以钦佩。
唐青懒懒摆手:“我只负责提供草图,动手能力甚微,还属老刘的本事大。”
眼前的青年秀目远眺,眉眼一贯盈着笑意,总是温然慵懒的模样。
但就是太好了,那份茫茫渺渺之感始终萦绕不散,给人幻然似梦的错觉,生怕世间没有让对方留恋的东西,就这么离开了。
此念头一闪而过,梁名章连忙握住唐青肩膀,又立刻放手。
“先生奇思妙想,这样的水车前所未见……不知先生师承何处,又或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他也算阅览群书,可唐青不经意表露的奇思,却闻所未闻。
唐青无法告诉梁名章自己是个穿越人,怪力乱神,说出来对方未必信,索性打了个马虎。
“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杂籍。”
梁名章道:“先生谦虚了,您为王府出过不少点子,甚至替南郡的百姓做过好事,大家都记在心里。”
唐青和梁名章闲谈不久,元蠡疾步赶来。
“公子,郡守设宴,特请公子上府,恐怕来者不善。”
梁名章皱眉:“即刻?”
元蠡:“正是。”
来时马车只有一辆,农庄距梁王府至少半个时辰的车程。
唐青道:“既然有要事,先一同乘车过去,到时候我在外头等你就好。”
梁名章扶着唐青上了马车,还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