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果真便是邹标虢?”张元敬看着白袍青年颇为狼狈的背影,转头问道。
“仙长明察,就是那厮。”张萱起身回禀,眼中闪动仇恨的光芒。
不过,她见张元敬只是随手击退邹标虢,而没有狠下杀手,便竭力控制情绪,没有说过多的话。
“修道二十年,炼气四层修为,也只是一般。不过,一个小宗门,还算不错。”张元敬笑道,“此人家族既是那彤云宫附庸,自身又算资质不错,应该甚得其所拜师的那名长老欢心。我放他回去,就是要会会这位彤云宫长老!”
张萱心思缜密,但毕竟不知修真界的门门道道,只道张元敬要试试彤云宫实力,再决定下一步行止,而经过今日之事,张氏实则已经站到了彤云宫对立面,若是自己依为靠山的这位仙长立场不坚、甚至首鼠两端,张家必定会遭到灭门的惨祸。
如此一想,不觉心中忧惧,脸上也浮现悲戚神色,口中却只能勉强说道:“仙长考虑周全,正该如此。”
张元敬这才想起今日之事颇为蹊跷,便问道:“这邹标虢何以带人追杀你姐弟二人?”
张萱心中本来既悲且忧,此时听张元敬一问,顿时落下泪来:“禀仙长,今日小女子带着二弟、三弟和几个旁支的叔伯兄弟,正在赤溪河上捕鱼,那邹家之人突然驾船赶到,对我们大打出手。他们船大,兵器火箭又皆是齐备,我们猝不及防,船和捕鱼的工具全部被烧毁,几个旁支的叔伯兄弟都受了伤,掉入河中不见了踪迹。
“只我带着两个弟弟,奋力游到了岸边。三弟年幼,被清冷的河水闷头灌了几口,昏迷在岸边,我与张澄也顾不上施救,一路便向着神剑峰逃来。我那三弟,呜呜呜,必定被他们抓了去了,也不知死活。还有那些叔伯兄弟,虽有功夫在身,但那一段赤溪河水流湍急、寒冰刺骨,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仙长,呜呜呜……”
张萱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涕泪横流,一旁的张澄也是泫然泪目,呜咽出声。
张元敬修道多年,习惯了修道人的冷淡,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不觉有些慌了手脚,连忙说道:“丫头,你先不要哭,先不要哭……事已至此,事已至此,老道且带你们去营救。总归不过是个武林家族,又非虎穴龙潭,去看一看,便知情形。至于掉入河中那几位,先着人去下游搜寻,或许能找得回来。哎,不要再哭了……”
张萱哭了一会儿,见张元敬的关心不似作伪,确实有意出手相助,顿时安下心来,哭声渐小,转为抽泣:“仙长垂怜,小女子不胜感激!”
张元敬摇摇头,一时倒也想明白,自己尚在这里试探,张萱那里却是已经结下血海深仇,再无转圜。当即说道:“你二人先在这里等候,我去收拾收拾,这便去蒙山镇。”
原本他也没打算在此峰中长久盘桓,开凿的洞府十分简易,也无多少东西,只草草地将摆出的灵植收了,抹去居住的痕迹和气机,防止被有心人算计,便出得洞府,祭出飞剑,用法力裹住张氏姐弟,造出一团白雾,穿空而起,直飞山下市镇。
且说张氏姐弟,虽几次见到张元敬出手,但都是懵懵懂懂、稀里糊涂的,对其作为“仙人”的实力并无强烈而清楚的直观。
这次腾云驾雾、凌空飞渡,着实把两人吓得够呛,却也让他们明白,“仙长”这个称呼真不是白叫的,这飞天的手段可不就是“仙人”最为人们所称道的一面!
至此,张萱放下心来,知道自己这把是赌对了,张氏一族和自己都有了真正的依仗,心中不觉也对张元敬多了几分依赖。
“邹氏在镇上哪里居住?”张元敬为免惊世骇俗,专门造了一团云雾遮挡,张氏姐弟自然无法看清下方情形,他只得先问个大致方位。
“就在城西,他家府邸很好找,朱红高楼,广厦千间,占地近二千亩!”张萱说得极快,语言中透着痛恨,最后几个字差不多是咬着银牙说出来的。
“呵!看来这邹氏没少干强买强卖、侵土占房之事啊!”张元敬一听,便明白了张萱为何如此义愤填膺。
“仙长明察,这邹氏虽也是蒙山镇大族,宅邸原也不过二三百亩之地,二十年间,又是强迫又是恐吓又是诱骗,手段用尽,不断侵吞周围镇民的房屋,方才有了现在的规模。而且,他们贪心不足,仍在不停的扩张,镇上官府、州城的老爷,都不敢管,如此下去,只怕整个蒙山镇都要成他们邹家的了!”
张萱似是适应了飞行带来的失重感,话说得更加利索,恨不能从头到尾把邹氏的恶行全都详说了一番。
“哎,修仙者若是与凡间牵连,便会造成此等恶行。这问题非是官府能够解决的!”张元敬轻叹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凡人的苦楚,修仙者又哪里会去在意。邹氏仗着彤云宫的背景,在俗世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彤云宫的修士即使知道了,也不过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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