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聪明在马爷爷家待了将近一个星期,江稚茵回去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完全忘乎所以了,成天跟在爷爷屁股后面打转,看到他俩站在门口的时候表情还有点茫然。
江稚茵心说他的记忆可真够短暂的,自己这才走了一周,大聪明都快认不出来了。
马爷爷还担心地问他俩:“你们奶奶怎么样了?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江稚茵点点头:“已经手术了,但是估计还得住院,家里还没人,大聪明还得在您家待一段时间。”
马爷爷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只摆摆手叫他们快去医院看看奶奶的情况。
王奶奶目前都在静养,江稚茵跟闻祈走掉以后,她边上也没个人陪着,平时也就护士过来换药的时候跟她搭两句话,有时候马爷爷就叫冯叔来给老人送点饭吃。
孤家寡人的坏处就在这里,王奶奶孑然一身,江稚茵跟闻祈这俩小孩一不在身边,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着了。
江稚茵看得心里酸软,基本上全天都陪在病床跟前,老人总是赶她,说她这么小的年纪,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不如好好回去上学。
王奶奶拽一下闻祈的手:“让闻祈在我边上陪着就行了,你去好好上学,你这马上六年级,再长大一点就上初中高中了,学习得抓点紧,不然以后哪有人照拂你呀孩子。”
闻祈被老人抓握着,眉眼之中一点多余的情感都没有,叫人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江稚茵看看他,再看看奶奶:“但是奶奶,闻祈也要上学的啊,为什么他可以不去学校,一直陪着你,我就一定要去?”
王奶奶说着实话:“他上的学校跟你又不能比,闻祈毕竟在特殊学校里受教育的,他的课程现在没有你的要紧,你乖乖去上学,啊?”
听见这话的那一瞬间,江稚茵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闻祈身上移去,他的头抬得不高,好像也没有很想知道她们之间在说什么,于是江稚茵也不好判断如果他知道奶奶刚刚说的话,会不会有那么一点难过。
这太难说了,“难过”这个情绪好像很少在他脸上出现,大多数时候闻祈都一丝不苟到不像凡人,要么就没有太激动的情绪,要么就是装出一副刻意讨好的笑容或是毫不掩饰的撇弃,无论是难过、愤怒还是高兴的表情,好像都很少见到,江稚茵也不知道为什么,至少现在他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就总是心事重重的。
江稚茵看着闻祈,跟奶奶坦白着:“奶奶,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
王奶奶面色出现一瞬的落寞,喃喃重复着:“我知道……我知道。”
如果不是江稚茵找她家里拿的钱,自己压根没办法做这个手术,冯叔前几次来送饭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告诉她了,王奶奶心里清楚。
她以为茵茵这次是想说要离开院子,回到自己家里去了,于是眼前还恍然了一下,心说她之前养的那么多小孩,最后也都各自散伙了,不知道茵茵再长大一点,还记不记得她。
王奶奶说完几声“我知道”以后就保持缄默,江稚茵张了张嘴:“奶奶,咱给闻祈配助听器,让他上正常的学校可以吗?”
她闷闷叹一口气再开口:“我再跟我爸说说,我们给闻祈请个口语老师,等我俩上初中了,让他跟我一起吧,别去特殊学校了,耽误人。”
王奶奶错愕了一瞬:“跟你一起上初中……你要带他回你家吗?”
江稚茵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和闻祈当然都还是留在这儿啊,我爸说我可以待到上大学为止,这几年里还是我跟闻祈、大聪明一起陪着您。”
老人看起来一下子松了几口气,念了几声“好好好”,拍了几下闻祈的手背,抬头看了看他,又说了一遍“好好好”。
江稚茵突然觉得有些热,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以后侧头看了一眼窗户,外头一片晴空,树叶沙沙地剐蹭着窗棱,她心里的石头倏然间落地,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把这次穿回来的任务都做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件,是陪奶奶度过最后这几年的日子。
如果她不在的话,江琳应该也不会再遇见赵永伟,发生后续的那些糟心事,也许妈妈还会领养一个别的可爱又活泼的孩子,可能不会,总而言之,所有人好像都回归到了最安稳的生活轨迹。
她偏头,正好对上闻祈的一双眼睛,还不像后来那样沉郁到反复氤氲着经久不散的雾气,现在的小心思大多也都是很明显能看出来的一些小孩子气的东西。
江稚茵在看见他的那一秒心想,闻祈的人生轨迹有没有可能也被改变,如果从现在开始把坏掉的种子刨除,是不是还有可能结出干净漂亮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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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辈子没有亲身经历过闻祈逐渐适应助听器、逐渐开始开口说话的过程,于是江稚茵一直很难想象一个七八年不开口说话的人,怎么在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练会那样流畅的口语,最后还能正常进入初中上学。
小学的暑假,两个人都闲,闻祈之前在特殊学校,虽然比她大两岁,但是学习进度并不比她超前,要是想进普通初中的话,要花的功夫也多,最后还只能跟她同进同出,说不准还得待在同一个班里。
王奶奶出院以后,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