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俭仔细问询了钟二周围的邻居,这几天进出过他们家的人有且只有一人,那就是稳婆。
稳婆张氏立马被缉拿归案,可面对官员的审问,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承认。
嘴里直嚷嚷着一句话,那孩子本就不祥,夭折就是他的命,与我何干?
对于这种说辞,宋俭自然是不信的。
既然凶手死不承认,那就只能上证据了。
经过对比,稳婆的手掌大小和婴儿后颈处的伤痕大小刚好合适。
更巧的是,婴儿身后的那个戒指压擦痕也和稳婆的戒指能对应上。
宋俭也能猜出来稳婆的话术,他也是聪明。
他先不说,稳婆绝对害死了孩子,只说稳婆偷拿了钟家的戒指,那戒指原本放在了屋子东北角的柜子上。
为了自证清白,稳婆一边转着手指上的戒指,一边说起来这个戒指的来历。
戒指是她的陪嫁,她还信誓旦旦,说屋子的东北角哪有什么柜子,你们别想诬赖我,那明明是一个水缸。】
“呜呼,轻而易举就诈出来了。”
“这稳婆也是不聪明。”
【原本屋里的水缸是在生产完的第二天才抬进来的。
稳婆接生的时候,那里可压根儿没有水缸。
这说明,稳婆之后偷偷进过钟家。
证据都摆在这儿了,稳婆自然只能招供。】
“她也是女人,怎么就能这么心狠手辣?”
“真是最毒妇人心。”
【封建陋习都有一群拥护者,有时候颇为神奇的是,很多拥护者都受到过迫害。】
南宋闵地
这时候不是五月份,暂时没有溺死的婴儿。
闵地信奉这种习俗的人都有些抬不起头,他们明白自己成了所谓的反面典型。
这时候,他们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改进。
只是想着查清源头,好把自己摘出去。
可事情久远,源头哪里是能说的清的?
有些当初被逼溺死孩子的人,这时候的怨气比谁都大。
王家就是这种情况。
他们家和钟二家很像,都是成婚多年,好不容易生下了一个儿子。
他们生在了五月初六,本来这种事儿自己家捂一捂,外人是不知道的。
可偏偏,王家出嫁的闺女知道了。
这位王氏的孩子就是生在了五月初五,硬生生被丈夫和公婆溺死。
作为母亲,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他们趁着她睡着就做下了这种事情。
等她一觉睡醒,黄花菜都凉了。
自此之后,到了端午时候,她就变成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这个时间段,谁家生了孩子她都打听的仔仔细细。
只要是在五月初四、五月初五、五月初六出生的孩子,不管是谁家的,她立刻就会放出话来,让大家逼着这些孩子死。
自家媳妇就是在五月初六生的孩子,王父和王母把这件事捂得很死,就是怕自己的女儿发疯。
没想到消息还是漏了出去。
王家盼了十年的小孙子,最终殒命河里。
王氏打着习俗的旗号,就算孩子被人恶意害死,也没办法。
这件事儿算是搅的王家家破人亡,孩子死了,孩子的母亲疯了,王大郎一时间接受不了,害死孩子的是他从小最最敬爱的姐姐。
到了现在,王氏被很多人逼着投案自首,她想去找寻王家庇佑,王大郎连门都没开。
王氏的行为就是典型的,我不好过,也不让你们好过。
就因为这种想法,她害了至少十几个婴儿,现在落到这幅下场,也算是恶有恶报。
【稳婆的行为是可怕的,她做了恶,可就因为习俗的粉饰,她内心又能说服自己。
这孩子是不详子,她这么做是在帮钟家,就算自己不杀这个孩子,这孩子也绝计活不了多久。
用这种话术,她一遍一遍给自己洗脑,直至最终坚信自己做的没错。
在这里我只想说,恶本身就是恶,不可能因为什么东西成了善。
没有人有权力杀害别人的性命,无论是什么原因。
就算那个人犯了法,真的该死,那动手的也只会是司法机关,不会是个人。】
唐晓的这个论调对他们来说很新鲜。
在古代,为父报仇杀人是值得歌颂的。
宋慈一向不太喜欢这种做法,作为一个严谨的刑狱官。
他知晓,同意这么做,那就是给了很多人钻空子的机会。
熟读本朝律法的皇帝们也反应了过来,后世的法律果然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