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如同索命的鬼魅一般,蹲在那人面前,花白的胡须中略带苍老干枯的嘴唇上下蠕动,说出的话却让人脚底生起寒意。
“也可能……”
“杀了你!”
他站起身,眼神睥睨道:“毕竟,死在江家的奴才,可不少啊!呵呵,呵呵……”
福伯说完就撤回到一边,只是那人被这样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吓到,就像是看见索魂的黑煞看见可口的灵魂点心一样,令人脚底生寒,恐怖到忘记身下传来的阵阵疼痛。
只是本以为经历过这样的惊吓,这人应该识趣一些,至少不会在披着京都的皮夹起尾巴做人。
可能是那带着凉意的井水刺激了因为失血而变得浑浊的双眼,在一瞬间竟然亮出一抹晦暗的意味,带着祈求的声音看着江母的双眼。
不知道为何,白母被江母捏紧的胳膊竟然在这短短的对视中有些轻微的抖动,江母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恐惧起来。
只是这样的变化,江父和白父,甚至是一向观察入微的福伯都没有发现。
因为一旦进入病情下的江母,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她的行动的,她做出的一切反常的行为,都有病情作为理由,这是人的刻板思维,很难有办法去克服。
也因此,他们不会去寻找这些恐惧的来源,而是将它习惯化去处理,自然看不见特殊的信息。
而白母能够发现,也更多都是因为自己跟江母的肢体接触,更容易发现这些细小的变化。
白青云则是靠着她积累的经验和与年龄严重不符老练而锐利的眼光,对这些情绪的感知也更加细腻、敏感。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恐惧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知道答案的,就只有现场的江母和那个做戏,将自己摆在弱势实则强势且背靠大树的江泗身上。
不过这人,依旧没有将福伯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看见江母的表情,满意地低头,将一切不可为外人道之的情绪掩藏。
随后凄惨的笑着,他笑的很无力,声音也是带着柔弱的样子:“呵呵,福伯说笑了,我这样的人自然不敢污了江家的名声。”
“只是,我并非江州的奴才,卖身契更是在京都,若是真的死在江州,才会给老爷一家带来麻烦的吧!”
白青云内心冷笑,这样的有恃无恐,无非就是仗着自己在名义上不是江父的奴仆,江父和江母是没有资格去发卖或是打死的。
若是真的出事,是要受到大昭律法的追究,背上草菅人命的名声。
更让人恶心的是,坏的名声不会跟江都的江家扯上一点关系,只会是刚刚在此定居的江家。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那原本因为低着头掩藏的很好的微表情,在未打理的泥地凹坑残存的井水下,折射的无所遁形,即便是江父都看得清楚。
“放肆!”江父明显也听出了这样的言外之意,加上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一向温润的人如今气的胡子乱吹,一双眼睛像是要盯死江泗。
“你这狗奴才,我这就去信去京都,找家主要了身契将你卖去边疆垦荒!”
不知道这话的可信度有多高,这还是取决于江父在江家的重要性。
不过看江泗的模样,难得展现些霸气侧漏的怒言,在他那儿就像是听了个笑话一般。
他看着江父,虽然言语恭敬,但眼神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丝毫不再掩饰,也许是察觉抬头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水坑微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暴露了,也赖得再虚与委蛇。
“那江老爷可要快一点,晚了我就要走了,毕竟,家主给我来运东西的时间可不多,别等我到了京都,那身契还没要到呢!”他布满脏污的水渍,发出阴冷的笑意,显然是不把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看起来,如今他是不会屈打成招!
白青云内心也盘算了一下,若是不将这江泗解决,这人回到京都后给江家带来的麻烦一定不会少,再加上……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脸色难看的母亲,看起来也是被这人气的不轻。
所以,必须要在江州解决他,才能免去后续诸多的麻烦。
白青云和白母对视了一眼,后者微愣,随即点头,显然是赞同女儿的打算,她们母女之间的默契,在这一刻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
白青云的眸光中闪过一丝锐利,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了江泗一眼。
然后眼神看着福伯,并非是扫视,而是注视着对方苍老干枯的眼睛,又扫视了一下候在一旁的几位下人,那意思不言而喻。
福伯低头沉思,又见白青云眼神坚定,或许……心中也开始有了一些猜测,转身沉声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没有命令不得靠近这院子半步。”
他微眯着眼神:“你们心中也该清楚,今日之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记住谁是自己的主子,若是被我听见什么话传出来,这……就是下场!”
干枯细长的手指指着躺在地上的江泗,这显然是当下最好的典型。
“是!”整齐的男声和女声响起,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就连江母身边的嬷嬷都自觉出去,守在了院子的门口,防止不懂事的人来偷听偷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