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袁文会愁眉不展的时候,作为师爷的陈晓峰,开始发挥自己作用了,“老爷,别继续斗下去了,找人从中说合说合吧”。
“说和?那不就是说服软了,那我们以后在天津还怎么立足?晓峰啊,脸面,我们不能不要了吧”,袁文会不甘地说道。
袁文会担心的事情,陈晓峰何尝不知道?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两天两夜的较劲,自己这边损兵折将,这又跑了那么多劳工和妇女,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这件事就是张云轩安排人干的,但是凡是不缺心眼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他干的。
那你能怎么办?贩卖劳工和妇女这件事本身就见不得光,要是一下子爆出来,别说是袁文会,就是参与其中的日本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一旦大白于世,天津地面的老百姓闹起来,那可是不得了的。
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己吃了,想办法与合作的大东公司解释呗。
反观张云轩,除了昨天在界面上被自己这边的人堵截了,表面上是丢了脸,吃了亏,可是毛的实际效果没有,最后让宪兵队的人搅了局,人也平平安安的回家了。
而且,不管是张云轩的金鼎,还是肖家的产业都是属于光明正大的正规产业,自己这边就算是打压,也不可能做的太过分,而自己这一边呢?基本上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捞偏门,包娼设赌,开设烟馆,贩卖大烟。
这样的话,张云轩不管对哪个行业直接动手,都没法太过于光明正大的追究,毕竟这些生意都上不了台面,闹得太大了容易激起民愤。
想了这么多,陈晓峰少见的,坐在了袁文会旁边的沙发上,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爷,这个时候了,脸面并不重要了,换句话说,就算我们真的跟张云轩认怂了,在天津地面上,谁敢笑话咱?”
“通过这两天的事情,你还没发现吗?我们跟日本人的关系,并不像我们自己认为的那样,老爷,是我们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以前我们不管跟谁有些矛盾了,都可以让日本人出面解决,而且我们在与日本人的生意交往上,也没吃过亏,都是平等的,这就使我们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地位。”
一连串的打击,袁文会心中也逐渐明白过味儿来了,低着头,听着自己这个老伙计并不中听的话语。
陈晓峰接着说道:“老爷,我们都错了,现在看来,日本人只是利用我们,并没有真正的平等的对待我们。”
“就像昨天,郭小波在大街上堵住了张云轩,日本宪兵很快就过来解围,那前天晚上,我们的人闯进肖家的码头,死伤惨重,却被定性为暴徒。”
“那个时候,我们就该警醒了,该服软了,老爷,你再好好想想,再斗下去,不光脸都没了,严重点连基业都会毁掉的。”
“那张云轩不是一般人,身上留着藤原家的血脉,你应该也知道,在日本阶级是很明确的,平民天上的地位就低于贵族,我们斗不过他,算了吧”。
陈晓峰这一大段语重心长的话,确实让袁文会冷静了下来,是的,这些年,自己确实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总觉得双方是合作伙伴,平等的,但是,实际是这样吗?不是,自己只不过是日本人的提线木偶。
至于脸面,哪还有什么脸面呀,从自己当了汉奸以后,早把脸面摔在地上了,现在围在自己周围的这些人,并不是尊重自己,而是惧怕自己,一旦自己真的跟张云轩闹不可开交,失去了日本人的支持,那么这群人就会想饿狼一下,把自己撕咬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哎”,袁文会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拍了拍陈晓峰的肩膀,深有感触地说道:“晓峰,关键时候,也就你还能跟我说这些并不好听的真话了。”
“老爷,我十六七岁就跟着你闯荡江湖,你这就是我的家,我再不说点实话,那就真的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陈晓峰也是有点动了感情,“老爷,这些年,我们太顺了,现在遇到这点挫折,我觉得对我们来说,还不算是坏事,至少让我们及时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免得以后再跌大跟头”。
“也罢,那就找人讲和吧,你看看,我们找谁比较合适呢?”袁文会问道。
陈晓峰想了想,还真没想出来找谁出面合适,要是单独面对的是张云轩,那么可以选择的人选到不少,不管是中方的,还是日方的,很多人都能说上话。
但是,别忘了,国民饭店还住着一位大神呢,藤原熊一,虽然没有直接出面干预,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只能说明,这两天的小打小闹还没被他看到眼里去,要不然他一个电话,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老板,我确实不知道找谁出面比较合适,既要考虑我们的利益,又要跟藤原熊一的身份对等,至少,也要能在他面前说上话吧”,陈晓峰说道,“要是不行,你给特高课的山下先生打个电话问问。”
是的,山下哲夫作为天津特高课负责人,平时跟袁文会的关系相当紧密,依靠着袁文会提供的情报,抓了不少抗日分子,而且此人作为情报部门主官,肯定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人物关系,这件事情请教他还是比较合适的。
无奈,袁文会只好拨通了特高课山下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