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这天,众人同聚。
荷花清香,水波浮动,丝竹管弦之声绵绵不绝。
苏木不动声色从后头走近,好似无意间轻轻拂了一下余莺儿的衣裳。
“这些歌舞看多了也乏味的很。”甄嬛说。
“向来如此,不求太过,只求无过,中规中矩的。”余莺儿回说,手下意识轻抚小腹,胸中觉着十分闷,欲作呕。
“你怎么了?”甄嬛也发觉她脸色有些难看,关切道,“瞧你似乎也没怎么动筷子,可是暑热,身上不舒服?”
“人多,闷,我出去走走。”余莺儿说。
“我陪着你。”
“我有苏木陪着就好,要我们俩都走了,可不太过显眼。若是皇上问起,就说我马上回。”
“那你自个慢点走,别晒着了。”
“好。”
余莺儿暂时先离席,皇上正和果郡王搭话喝酒,一时未曾注意。
出了殿门,远离声嚣,小勿子在外面候着。
“娘娘,四阿哥就在前头。皇上不喜,他便不能来参宴,似乎很是失落,坐在那假山石上张望了半天。”
“好。”
苏木搀着她慢慢走,她也便像是随意散心般,打量路径中的美,圆明园的景,集天下园林之精巧雅致,一花一草,一水一木,互相映趣,相得益彰。
穿过转角石榴花开处,便远远瞧见一抹青色独坐于假山石上。
愈走愈近,那道身影便更清晰。
他似乎也没想到宴饮这个时辰有人会来,他看清了衣着打扮,应是个娘娘,瞧着脸生,他便知道是谁了,赶忙就跳了下来。
“诶!小心点。”余莺儿似乎被他的胆大吓到,急出声道,小勿子忙上前去扶他。
“儿臣见过昭嫔娘娘。”他快步走过来,撩开了衣袍行了个极郑重的礼。
“四阿哥好。”余莺儿不拦,只笑着扶起他。
“娘娘知道我是谁?”弘历眼中有细微光亮。
“皇子自是天之骄子,当气宇不凡,不同常人。”余莺儿弯下腰同他说,“也自然聪慧过人,我们并未相见,四阿哥不也知道我是谁。”
“昭娘娘。”弘历叫了一声。
余莺儿去牵他的手,轻轻用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一点灰尘,笑看他:“怎么没有嬷嬷跟着你,一个人出来该要当心才是,方才那样高的地你也敢跳,也不怕摔着,瞧你的脸都花了一块,若受伤了可如何是好,以后慢点,知道吗?”
弘历抬眼看着,昭娘娘的眼神,好温柔,可惜她已经有自己的皇子了,不能做他的额娘。
他心下失望,但还是回道:“嬷嬷们有自己的事,不能时时顾着我,且儿臣即使摔了也不怕什么,儿臣向来没人管,也没有人心疼。”
“四阿哥这么说,可是伤了昭娘娘的心。”余莺儿并不过多藏着心思,似有所指道,“从前是我们无缘,如今见了只觉分外亲切,以后我来心疼心疼你,可好?”
弘历怔住了,眼睛微微瞪大了,还有几分孩子的可爱之气,他自然听的懂,可这似乎太匪夷所思了。
他不信能协理六宫的宠妃心思如此简单,她这样说,便只能是那个意思,可为何、为何会要他?
他求见皇后,不予理会。
他常常在华贵妃身旁经过,或引起注意,也不曾得过半分多余眼神。
他特意巧遇莞贵人,莞娘娘十分和气,可她也只是言语关心几句,再送了些糕点与他。
三位娘娘无子,他才敢冒险拼一拼,可昭嫔娘娘协理六宫,又育有六阿哥,怎会过多留心于他?
但既然昭娘娘有这番意思,想必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他便借着童真,直言道出自己的疑惑:“昭娘娘有自己的阿哥,皇阿玛很是喜爱,儿臣喜欢昭娘娘,可弟弟还小,需要额娘每日照顾,昭娘娘真的可以常常来看望儿臣吗?”
“你皇阿玛啊,不惑之年才又添了这么个小皇子,自然心疼紧了,只是我照顾起来也难免的费神费事。”余莺儿说,“六弟弟还小,才不满一周岁,若等他长到弘历这样大了,这样聪明懂事了,瞧你这胆大往下跳的模样,看起来是个小男子汉了,都可以保护昭娘娘了,那我就可省心多了。”
弘历眼神一闪,明白了什么。
“小弘历,慢慢想。”余莺儿并不着急,她去看了看茂盛繁景,柔声道,“这儿真是不错,只是少了些清池流水,近靠大殿又人来人往的,难免燥热,你呀也别待太久,小心暑气。”
“儿臣多谢昭娘娘关心,只是儿臣瞧昭娘娘面色似乎也有些不适,想必也是这恼人天气不好,昭娘娘也要当心身子才是,听闻凝香池旁十分的幽静沁润,若昭娘娘觉热,不如得闲时可去那处乘凉。”
余莺儿笑说,“四阿哥很是心细,我便谢过你的关心,改日寻了时间,一定去瞧瞧,也不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等弘历走后,余莺儿便说:“回去吧。”
她有皇子,若叫人知道她私下会了四阿哥,难免的疑心,又容易传去皇上的耳朵里,便久等了饮宴这个机会,趁众人齐齐聚乐,与他见上一面。
她并不担心有人将他抢走,他实在太不起眼了,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