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玮也不想听乔老夫人的拐弯抹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乔老夫人,“阿母今日既然来了,不妨有话就直说吧。”
“你阿父惦记你了,先前你还在月中,也不便去看你阿父,你阿父又病着,也没法来府上看望你。”乔老夫人缓缓道,“可如今你也出了月了,你阿父也能坐起来了,也该带上登儿去瞧瞧你阿父了。这也是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
便是君侯军务再繁忙,也去看望过你的阿父一两次,倒是你这个亲生女儿,一点儿问候也没有,这要叫旁人如何看你呢!”
乔玮回答地漫不经心,“阿母觉得旁人会如何看待我呢?”
乔老夫人见乔玮好似毫不在意的样子,自然越发焦急,“自然是觉得不孝,质疑你的妇德!”
“那又如何呢?”乔玮反问道,“阿母还在意这些吗?”
“‘永言孝思,孝思维则’、‘有孝有德,以引以翼’。从前你阿父教导你的这些孝道,难道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面对乔老夫人的指责,乔玮也没有生气,“阿父教导我许多,可阿父有没有教导过阿母你一句话,‘无父何故怙,无母何恃’。
若是当初阿母的催产汤药真的要了女儿的命,阿母可想过登儿的将来又有谁可以倚仗,是他会续娶的阿父,还是为一己之私可以杀人于无形的老夫人呢?
又或者,阿母觉得一个失去母亲庇护的孩子,自保尚且困难,还有余力保住你岌岌可危的乔家尊荣?”
乔老夫人自知理亏,脸色涨红,方才还端的是振振有词,瞬间气势便弱了下来,嘴里还嘟囔着说,“可,可是瑢儿告诉你的?”
她分明求过乔瑢不要告诉乔玮的。她心里又不由得有些恼恨乔瑢的多嘴。
“瑢儿倒是没说,不过你女儿也不是傻的,事后探查过也多少知道些许。可最有意思的是,我还未确认是阿母的手笔,老夫人房中的包媪便‘不小心’在我面前说漏了嘴。”乔玮轻声道,“阿母觉得,这事儿是不是太过蹊跷了些呢?”
乔老夫人是不够聪明,但她也没有傻到听不明白乔玮这句话里的意思。吴老夫人将此事故意透露给乔玮,自然打的便是获兔烹狗的心思。
“至于她当初许诺给阿母的,会为乔瑞保媒一位江东的世家之女以为续弦,我也可以告诉阿母,此事绝无可能。”
乔瑞与李术同谋以皖城为据向曹操投诚,但事败而被江东所抓后,何夫人便立刻带着孩子躲回了娘家,直接寻了族长与乔瑞和离。
何氏要与乔瑞和离,乔老夫人尚且可以不管,但何氏带走了两个孩子,乔老夫人断不能不顾。
乔老夫人一心讨好吴老夫人,也是盼着能借着孙家的势力和名声,将乔家的两个孙儿从庐江何家带回来。而吴老夫人若能为乔瑞寻得一个世家之女以为续联,彼此联姻,那乔家就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吴县站稳脚跟,乔老夫人也能得到一个安身之所。
而如今乔玮直接戳破了乔老夫人的期望,一场算计不过是与虎谋皮,难得善了。
乔老夫人听到乔玮的话,颤抖着双唇道,“为何?如今你也已经生下了君侯的嫡长子了,君侯也既往不咎,没有再追究你兄长的过错了,难道有你这么个妹妹在,你兄长还配不上一个家世清白些的女子吗?”
“的确配不上。庐江的乔家就算是本支也算不得什么,何况是咱们家,连旁支都算不上的小户,乔瑞自己又只是白身,既无功勋又无一官半职,凭什么人世家要把养护了十数年的好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做续弦呢?”乔玮对于乔老夫人的急切和自以为是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她真的不知道乔瑞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自她嫁入孙家之后,乔老夫人好似是被乔瑞下了蛊一般,行事作风也骤然急功近利了起来。
仿佛是想借着孙家的东风,好让乔家重振家风,回到世家的门户里去。
可这世家世家,本就不是两三代人的家,乃是世世代代的传承和经营而就的。若非家中代代有杰出的子弟可以承接责任和家风,如何能有世家门阀之说。
乔玮与孙权的结合,本质上也只是时代造就英雄而成的意外事件,若非孙策早逝,孙权和乔玮大概率也是做一对在孙家庇护之下的富贵夫妻。
但乔老夫人好似看到了什么捷径一般,始终都想托着乔瑞带着乔家往上爬,再往上爬。
面对乔玮的打击,乔老夫人还是有几分不甘愿,“你兄长虽说名声不显,但才能还是有几分的,若非如此,那李文梁也不会如此看重你兄长……”
乔玮眼神凌厉地扫向乔老夫人,乔老夫人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了一顿闭上了嘴。
在孙家,还敢提乔瑞和李术勾结反叛的事情?
乔老夫人小声呢喃道,“我的意思是,你兄长绝不会是平庸之辈,不过是未得起风之时。你如今在孙家为夫人,也需你兄长扶持,乔家为你后盾,否则没有娘家支持,你又如何挺得起腰杆来。若你能在君侯面前美言几句,你兄长便是得一个县守的官职也是好的。”
这是明晃晃来为乔瑞求官来了。
“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连修身和齐家都没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