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一过,贺兰昀的禁足就到期了,回到岗位上十分勤勉,人也低调了许多。
侧妃还领了他的意思在府外施粥送布,美其名曰与民同庆新年。
百姓并不知朝堂之事,得了太子的恩惠,都满口夸赞。
加之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天子之怒也消差不多了,贺兰昀算是挽回了一些。
只有四殿下还被禁足府中,他听闻贺兰昀又重得圣宠时,是如何心境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贺兰珹能和太子分庭抗礼也不是吃素的,卫嫔在宫中运作,卫廷在朝中运作,终是让他在除夕夜宴这天被放了出来。
当然,最终能做下这个决定的,也只有陛下本人了。
在陛下解禁足的旨意从宫中传出之前,府上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贺兰玦听闻此事,只是淡淡一笑,朝湖中撒了把鱼食。
他看着争相冒头抢夺鱼食的鱼儿,语气混不在意地说:“总归是圣上的儿子,不是谋反的事,都无关紧要,又不能真砍了脑袋,放就放吧。”
沉枭看着贺兰玦毫无波澜的样子,心里愤恨不已。
圣心多变,若是真在意他们王爷,早在当年就下令彻查那件事了,如今又岂会真的处置四皇子?
不过是敲打敲打,做做样子安抚他们王爷罢了!
这样的不痛不痒的安抚谁要?
谁他妈爱要谁要!
在一旁钓鱼的江叙看着贺兰玦,听着他刚才说的话,从中品出了几分别样的意思。
他一时琢磨不透,但忽然觉得贺兰玦还有什么事瞒着没有告诉他。
“怎么了?”贺兰玦对他的视线很是敏感,出声询问的语调温柔极了,与刚才的淡漠完全不同。
见江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答话,贺兰玦又轻笑一声:“这么多鱼还不够你钓的?”
江叙闲得无聊说要钓鱼,还非要学什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没饵的钩哪里能有鱼上来?
定北王便让沉枭取了鱼食过来,不一会水桶里就进了两条红鲤,光明正大的帮作弊。
江叙压下思绪,正好手上的鱼杆动了动,胳膊一扬,鱼入了桶,他挪开视线看向水面,轻哼一声:“最想要的鱼我已经钓到了。”
贺兰玦弯了弯唇角,不置可否。
他的确是愿者上钩。
“那就不钓了,有一条便够了。”
贺兰玦起身,他觉得江叙放在水里这些鱼身上的注意力和时间已经够多了。
将亭里的残局丢给沉枭收拾,贺兰玦牵着人往他院里走去,“去试试我让霓裳阁给你做的衣裳。”
江叙有点想扶额笑,无奈得很。
贺兰玦大概是沉迷上一种叫江叙暖暖的游戏了。
自从他换上男装打扮后,贺兰玦得了什么好料子都想给他做衣裳。
虽然这次贺兰玦没说,但江叙能感觉出来,贺兰玦十分重视这次除夕夜宴上陛下要宣布的消息。
不止是给他,贺兰玦给自己也裁制了一身华光溢彩的月白色新衣。
在江叙看来这就差不多是订婚宴了。
他觉得这样的贺兰玦挺可爱,便由着他折腾了。
夜幕很快降临,两人各自分开从自家府上往皇城去。
除夕家宴,来的大多都是皇亲国戚,大体上和往年没什么不同,唯一惹人议论了几句的就是贺兰玦的到来。
自从贺兰玦受伤之后,就没参加过宫里的家宴,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说是身子好了许多。
再看那身着绯红锦绣衣衫,芝兰玉树的少年小公爷,不免让人想起灵隐寺住持曾说过的话。
难道这定北王和江小公爷的相遇,当真是上天造就的良缘,互相旺了对方?
另外还有两件事惹人关注。
一是从南帝手边,挪到后两个位子坐着的卫嫔娘娘,岭南一案连累得她从得宠贵妃褫夺封号,降成嫔位。
如今虽没复位,但隐隐有复宠的意思,否则陛下也不会将本该禁足半年的四殿下提前放出来。
打量着高座之上的皇后,虽是笑着,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呢。
再一个自然就是她们的儿子了。
两人都没在岭南案上讨到好,方才在席面上坐下时,有人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那可真是好一番暗藏火药味的你来我往。
这么细细看下来,今年这宫宴倒是比往年有意思些。
一曲歌舞毕,太子和四殿下各自送上他们为南帝准备的除夕贺礼,南帝高兴得多喝了些酒,有些微醺,抬手召了召坐在下方的卫嫔:
“来,到朕身边来。”
卫嫔年岁比皇后略小些,保养得极好,江叙远远瞧着也就三十岁的样子,怪不得南帝喜欢。
皇后端庄的神情随着卫嫔的调换位置,扭曲了一瞬,然还远不止于此。
“卫嫔受罚了这些时日,想来已知错,毕竟是皇子生母,这位分不合规矩,还是晋回妃位吧,封号依旧。”
昭妃与昭贵妃虽仍有一字之差,却也差不了多少,卫氏依旧受宠,并不受位分影响。
帝王之心便是如此,他若想纵容一个人,底线可以拉到无限大,不过前提是没有触碰到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