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肃戒堂,一路到后山浮瑛的洞府,浮瑛与贺皎皎始终没有说话。
天色渐暗,浓云渐渐在头顶盘踞,微凉的风越吹越显得有些萧瑟。
明明是白日,却给人一种快到晚上的感觉。
后山的气候时节也不知轮转到了哪一季,竟是这般沉闷。
贺皎皎任由浮瑛拉着,她慢了浮瑛半步,因着个头又矮,只见浮瑛腰板一路上都挺得老直,丝毫没有刚受过罚的模样。
贺皎皎甚至很想问问浮瑛,那戒鞭打在身上到底痛不痛,怎么她一直跟个没事人似的。
直到到了浮瑛洞府之前,见到了早早候在那儿的温长宗和顾师玄,浮瑛终于松开了贺皎皎的手,佝偻着肩背苦兮兮地朝着那二人奔了过去。
“老温啊,师玄啊,快给为师看看,骨头都要散了我去……”
她扭着脖子用手不住捶打着后背,走得歪七扭八,全然没有了刚才端庄持重的模样,温长宗赶紧上前扶住浮瑛,顾师玄也面带担忧之色催着轮椅走近。
贺皎皎在后边看得是目瞪口呆。
“师父这是怎么了,不是应该……”温长宗扶着浮瑛,往后看了贺皎皎一眼,言外之意便是这受罚的原应是贺皎皎。
顾师玄也看了贺皎皎一眼,见她身体没有半点不适的模样,松了口气,马上又操心起浮瑛来。
“代贺皎皎受过,四十戒鞭,您也是不把肃戒堂的三位放在眼里。”
他素来知道自家师父这人前人后的两面,浮瑛在人后是大多时候对大多事情都无所谓的。
习惯了之后,他自然也胆子大了,言语间教训浮瑛的情况不少。
有时候看起来,顾师玄严肃冷漠,温长宗宽仁稳重,他二人反倒更像师父。
浮瑛讪讪一笑,指着贺皎皎,“她那小身板,别说二十戒鞭,就是十鞭子下来我都怕给她身板打散咯。”
贺皎皎尴尬,“我好歹都已经筑基大圆满了,哪里经不住二十鞭。”
浮瑛装作伤心欲绝的模样,“好心没好报啊。”
贺皎皎:“……”
见贺皎皎无话可说,温长宗上前来解释。
“皎皎师妹你不要小瞧那戒鞭,肃戒堂的戒鞭虽不伤皮肉,可鞭鞭威力直达肺腑,伤的是内里是经脉。”
贺皎皎这才惊诧起来,“所以受得是内伤?”
温长宗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贺皎皎看向浮瑛,那怪她受罚时一副有些隐忍的模样,额上还冒了汗。
果然,这戒鞭不可能不痛人的啊。
“除此之外,一道戒鞭打在人身上就意味着去了人一两年的修为,修为对修仙者来说有多重要。”顾师玄替浮瑛搭着脉,又取了一颗丹药给浮瑛服下,他瞥了贺皎皎一眼,“这也是肃戒堂戒鞭的威严所在,任谁也不会想受这戒鞭一道。”
“一道就是一两年的修为……”贺皎皎喃喃念着看向浮瑛。
浮瑛摆摆手,“哪有他们说得那么可怕,几十年对为师来说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她看着贺皎皎,“倒是你,从前没修为倒还好,不怕打,疼一疼就完了。现在一个伪灵根好不容易筑了基,别几鞭子下去给你打没咯,那再要修起来也不知有多麻烦,你那么弱,岂不是丢我的脸?”
贺皎皎:“……”
这回她不说话却不是因为尴尬和无语,而是她心里五味杂陈。
浮瑛几句话轻描淡写,还似是在嫌弃她,但贺皎皎知道,这些都是关照。
“行了,你们也别吓她,跟着我哪有不犯事的?别吓得你们小师妹以后畏首畏尾的,做什么都不敢做了。”
浮瑛嗔了一句,收回给顾师玄搭脉的手,又夸道:“师玄的丹药就是管用,一颗下肚为师感觉比受罚之前还要健壮精神了。”
顾师玄面无表情地瞥了浮瑛一眼,将那瓶丹药塞到她手里,“每日两颗,连吃七日,不许托大。”
说完,他却又皱起眉,话头一转,道:“罢了,您还是跟我去一趟医馆,我再替您好好看看,经脉是否受损这一会儿看不大细。”
他总有些不放心。
“是啊师父,您还是跟师玄去看看,皎皎这里我会照拂的。”温长宗也道。
浮瑛却突然笑了起来,仰头看了眼愈发沉闷的天色,“现在去医馆?来不及了啊。”
“什么?”温长宗不解。
“轰隆——”
忽然,一声惊雷响彻天际,洞府前的山崖被雷光照亮,一滴雨落在了贺皎皎的脸上。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
“师父,您要做什么?”顾师玄也隐约猜到了浮瑛的意图,他神色紧张起来,看向天空中浓云之内逐渐形成的天雷。
浮瑛耸耸肩,“劫云,天雷,你们也看到了,来不及了。”
“那是……皎皎的?”温长宗反应过来,看向贺皎皎。
“我要渡劫?现在?我自己来——”
贺皎皎话未说完,浮瑛突然一掌打出,竟直接将贺皎皎打入了她的洞天洞府之中,贺皎皎的身形瞬间被结界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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