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万魔窟门前,一白袍仙人直挺挺伫立于此,眉头紧锁,不卑不亢。
然而两只捏紧不敢放松的拳头却暴露了他的不安。
只因他今日是代表仙门来此宣战的。
昨日恰逢天枢宫首座玉山仙君出关,一魔族少年忽然现身,扬言要见识见识仙君的风采,二话不说便出了手,结果被玉山仙君三招制敌,押为人质。
情急之下,少年口不择言,自称是魔尊元栖尘之子,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说宣战不太准确,但凭玉山仙君同这位魔尊多年来势如水火的关系,“叫元栖尘亲自来领人”这样的话,与“你儿子在我手上,不来就撕票”又有何异?
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正忐忑之际,出来个牛头人身的魔族,恶意十足地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小子,我们魔尊有请。”
至于敢不敢进去,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柯雪淞看了看眼前一望无际的魔域,心道无论如何不能给天枢宫丢脸,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抬脚跨进了万魔窟的地界。
恶名远扬的万魔窟并不像年轻修行者想的那般不堪和污秽,一路走来,柯雪淞所见到的魔族之人寥寥,且无一人敢造次,胆子大些的,最多就是远远打量着他,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正中位置的大殿空无一人,一转头,引路的牛头人也不见了。
柯雪淞第一时间按住了佩剑的剑柄。
能只身一人来万魔窟传话的,自然不是无能之辈。柯雪淞也算天枢宫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可他的剑尚未出鞘,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了回去。
这样的威压,除了魔尊元栖尘,再不做他想。
柯雪淞额间渗出冷汗。
“姓阙的只派你一人过来,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魔尊的声音意外年轻清澈,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又显得格外缥缈,隐隐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柯雪淞晃了晃脑袋,默念清心咒,将杂念赶出心海,定睛看向前方,忽见上首斜斜坐着位长相妖冶的红衣男子,脖颈上有丝丝藤蔓般的红线,蜿蜒至下颚处,极致的艳丽,也极致危险。
见他破了魔障,元栖尘略一挑眉,好没意思道:“怎么天枢宫净是这般古板的正经人。”
柯雪淞涨红了脸,不敢看他,更怕再一次不慎入了他的魔障,忙低首道:“在下天枢宫学生柯雪淞,奉首座玉山仙君之命前来传话。”
元栖尘默了半晌,倏地冷笑一声:“他不是闭关了吗?传的什么话?”
玉山仙君出关的消息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元栖尘贵为魔尊,又怎会一无所知。
柯雪淞暗忖魔尊果然喜怒无常,提着口气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接着迎来了更为长久的沉默。
“让本座亲自去领人?”元栖尘这话听起来颇为咬牙切齿。
柯雪淞硬着头皮:“……是。”
“既是魔族,怎么不一杀了之?”元栖尘讥讽道。
“这……”
当日的确有人这样提议,只是听了玉山仙君的话后,又觉引来魔尊一网打尽以绝后患未尝不可,随即纷纷附和起来,言语间仿佛已经看到了魔界式微的光明前景。
不消解释,元栖尘也能想象出那番景象,不由在心底暗骂一声,欣然应下来自天枢宫的挑衅:“好,正好让本座看看,姓阙的闭关十多载,究竟涨了多少本事!”
不提那臭小子偷偷跑出魔域的事,敢扣住他元栖尘的儿子,不把天枢宫搅个天翻地覆,他便枉为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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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四年前雾泉山那一战,元栖尘再不曾出过魔域,好似凭空消失一般,瀚海三洲四境恐怕都快忘了魔尊之名是怎样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开口应约后,元栖尘当即从魔尊御座上飞身而下,拎起柯雪淞的衣领,朝着天枢宫的方向疾速而去。
修为大成者一念千里,这可比御剑刺激多了。
魔域的众多魔族见了这股魔气,短暂的愣神后,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整整十四年啊!
魔尊他,终于踏出魔域了!
柯雪淞不知道这对一众魔族意味着什么,但有幸体验大能一念千里的他,已经快被此种速度下远超自身修为的压力碾碎了。
“啧,真是麻烦。”
元栖尘抱怨了一句,随手替他抵挡了部分压力。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自家儿子还在姓阙的手里呢。
元栖尘行事素来不知低调为何物,一路过来,丝毫未遮掩身上魔气,只怕不出半炷香的时间,魔尊现世的消息便会传遍南北二境。
天枢宫内,玄衣玉冠的道人盘腿而坐,一侧放着佩剑,一侧捆着位满脸不服气的少年。
忽然,长剑嗡鸣,玄衣道人和少年同时抬头,似有所觉。
这道人便是玉山仙君,他抬手安抚住躁动的剑身,眼中无念无波,反观被下了封口咒的少年,已经得意洋洋地扬起了头,全然一副有人来撑腰的模样。
聚集天下修仙学子的天枢宫上空此刻魔气萦绕,人人仰着头望向天空,充满挑衅的声音响彻群山:“阙子真,多年未见,怎么还是这么大架子,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