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沅目送安凌云和钱三针离开后,快步进了房间。
彼时,裴枭辞正依靠在床沿,见她进来,眉眼中多了些温和:“方才在屋外的,是谁?”
“安凌云安公子。”
棠沅答了一句,拉过裴枭辞的手细细诊脉。
裴枭辞没动,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待她收回手,挑眉问道:“如何?”
“没什么大碍。”
棠沅说着,眉头皱了起来:“早上还好好的,怎得一个上午,你就重伤了?”
“出了点意外。”
“不方便细说?”
二人的眸子对上,裴枭辞顿了一下:“这件事,你不知道会更好。”
棠沅心底生了好奇:“是京城的事么?牵扯到棠家了?”
棠沅做着猜测,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除却棠家,也没有哪个会让裴枭辞说出这等话了。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裴枭辞的眼神就有了些微变化。
“你,对棠家究竟是何想法?”
棠沅抿唇,几番犹豫后,透露出了心声。
“从一开始,我就只想着保命,保住我自己的,还有我小娘以及流渺的命,对于棠家,我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裴枭辞心中有了数,又问道:“若让你们脱离棠家呢?”
棠沅一怔:“脱离棠家?以什么身份脱离?”
裴枭辞面露笑意,口中的话却显得冰冷:“死人的身份。”
金蝉脱壳么?
棠沅捏紧指尖,这是个好法子,可是……
“我小娘,不一定会同意。”
时间越久,棠沅心头的后悔与歉疚就越重,那个不存在的孩子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小娘的孩子,还有宫宴上的谋划,一件件全都是罪与错。
棠沅的头逐渐低下,脑海中的理智随着翻涌的思绪一点点崩塌,下一瞬,她的手被另一只手包住。
裴枭辞叹息一声:“你还在想那个不存在的孩子?”
棠沅收拢思绪,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不该……”
“没有什么该与不该,就算没有那个孩子,京城的形势也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变化。”
裴枭辞握紧手,突然惊觉棠沅瘦了,她的手比以往更骨节分明了。
“你近来,可是一直没有好好用膳?”
棠沅拉开他的手:“我当然有好好用膳,时辰不早,你快些歇息吧,我明日再来。”
她说完,如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房间。
裴枭辞看着她的身影,不自觉拧紧了眉心,棠沅钻进牛角尖了,那个孩子的影响,怕是要等到回京才能解决了。
“王爷。”
穆然推门而入,脚步显出几分踉跄。
裴枭辞嗯了声:“你去养伤吧,让暗三来。”
“是。”
穆然略显迟疑的转身,没多久,另一个暗卫出现。
裴枭辞低声做了些吩咐,便挥退了他。
次日天明,棠沅正用着早膳,安氏出现。
“见过贵妃娘娘。”
“安夫人不用多礼,看茶。”
棠沅抬手示意安氏起身,待茶水送来,她才问道:“不知安夫人过来,所为何事?”
安氏微扯嘴角,端庄的神情中多了几分羞赧:“我是为了凌云而来。”
“可是他的病,能治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棠沅弯了眉眼,这是好事。
裴枭辞能选择安家作为落脚处,那就说明安家人可信,如今解决了安家下一任家主的问题,那安家日后会对裴枭辞更加忠心。
思绪转到此处,棠沅突然愣住了,她……她竟然在替裴枭辞考虑?
安氏原先非常开心,但见棠沅突然不做声,脸色还在不停变化,不由多了几分小心。
“贵妃娘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
棠沅敛去思绪,眼神中的慌张一闪而过:“那个,安夫人可还有别的事?”
安氏眸子微动,很是善解人意地说:“我确实有些事,就不叨扰娘娘了。”
“夫人慢走。”
送走安氏后,棠沅一人坐了许久,才将心头翻涌的思绪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钱三针晃晃悠悠的出现。
棠沅看着他,起身问道:“安公子的病症是何情况?”
钱三针瞥她一眼:“哪有什么病症?就是熏香出了问题,才导致他那般的。”
“熏香?”
棠沅声音骤然拔高,“说起熏香,安公子先前一直觉得我身上有香味……”
“那是牵机蛊留下的味道,他是先见着你了,若先见着裴枭辞,也是同样的。”
钱三针说的漫不经心,棠沅却被惊到了,什么样的熏香,能让人辨认出牵机蛊的存在?
她想细问,可话到嘴边又收住了。
涉及到牵机蛊的事,她的师傅不一定会细说。
“行了,别想那个安凌云了,裴枭辞的伤好之后,估摸着就要回京了,你可做好打算了?是彻底站在皇帝那边,还是和裴枭辞一边?”
钱三针正色起来,棠沅的脸色也跟着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