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洒落。
棠沅却未入睡,而是靠在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册。
“这么晚都不睡,娘娘可是在愁棠昭要进宫的事?”
棠沅翻书的动作一顿:“王爷想多了,进宫的人再多也影响不到我。”
裴枭辞推窗而入:“是么?可娘娘的模样,却不像是……”
没等他说完,棠沅手里的书册已经砸了过去。
裴枭辞接住,无奈地说:“娘娘这是不爱听我说话了?”
“没一句好听的,为何要听。”
棠沅瞪他一眼,她今晚之所以没睡,就是在等裴枭辞来。
“而且,你来的也太勤了,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裴枭辞挑了下眉头:“可娘娘不也在等我来?”
话虽如此,可棠沅心头还是有些动恼。
“这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裴枭辞点了点头:“明白,不过我今晚入宫,可不只是为了看娘娘。”
棠沅打起精神:“还有什么事?”
“舒嫔的事,被太后发现了。”
棠沅怔住,脑海中思绪快速转过,忽而凝住:“是因为婉嫔?”
“不是她。”
棠沅不解,不是婉嫔,还能是谁?
她没有做声,一言不发的等裴枭辞的答案。
见状,裴枭辞叹了口气:“娘娘现在可真是一点都不遮掩自己,好歹也问一句啊。”
棠沅淡淡地说:“王爷会不说么?”
裴枭辞摇头,她立时接上话:“既然会说,那我为何要浪费口舌。”
二人对视,裴枭辞动作一顿:“倒是我想多了,罢了罢了,我直说便是,舒嫔身边有太后的人。”
棠沅皱眉,她记得舒嫔身边的宫人不少,但真正能被她带在身边的,好像一个都没有?
“娘娘不用想是谁,只要这件事被舒嫔知晓,她自然会把人找出来,娘娘现在该思索的,是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皇帝。”
棠沅一惊:“告诉皇帝?若他知晓,这后宫里岂不是……”
裴枭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棠沅一看,立时收了之后的话。
“后宫有多少人知晓无关紧要,德妃已经确定不会再有孩子,而你又刚刚‘小产’过,只要这个消息传开,舒嫔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裴枭辞缓缓说着情况,低沉的声音传入棠沅耳中,让她的心神不觉恍惚了一下。
“你不要在中间插手,真要扯到你身上,你怕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棠沅回过神,指尖捏紧的刹那,掐进了掌心的嫩肉中。
“后宫的事,我心里自是有数,最该担心的是王爷才对吧?前朝中……”
“那是我的事。”
棠沅抿唇,望着裴枭辞的眼眸,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哐哐哐——”
突然,铜锣声传来,棠沅扭头望去,就听碧桃在外问道:“娘娘,您可睡下了?”
“没有,外面发生何事了?”
“奴婢已经派人去看了,过会儿才能回来。”
棠沅没有做声,收回视线望着裴枭辞:“王爷该离开了。”
“好。”
裴枭辞离去。
棠沅重新拿起书册,指尖轻轻抚过书页,突然攥紧手指。
“砰!”
门外,碧桃下意识转头,她方才已经发现了里面的情况,如今这声响,该不会是贵妃与王爷起了争执吧?
“碧桃姑姑,是永宁宫那边走水了。”
去打探消息的宫女回转,碧桃将她的话转述过棠沅。
下一瞬,棠沅出现,身上裹了一件厚厚的斗篷。
“娘娘这是要去永宁宫?”碧桃吃惊询问,神情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棠沅颔首:“皇上应该也在永宁宫。”
她既是去看德妃,也是去看皇帝。
“奴婢明白了。”
一行人匆匆赶到永宁宫。
棠沅一眼就看到了当中的皇帝,环视一圈,见德妃不在,她上前的脚步便有些缓慢了。
这时,皇帝得了身边人的提醒,转过头看了过来。
“贵妃怎得来了?”
棠沅抿了抿唇,神情中带着些许哀伤:“臣妾听闻此地走水,心神很是不宁,便来瞧瞧,皇上也是听到消息赶来的么?不知德妃如何了?”
她一连两个询问,问的皇帝脸上有些不自然。
不过很快,皇帝就恢复了平静:“朕今晚便在永宁宫,德妃已经去了另一处,正由太医诊治,没有大碍。”
前面说着太医,后面又说没有大碍,皇帝的心思……很矛盾啊。
棠沅眸子微转,将皇帝上下打量了一遍后,瞳孔倏地一缩,但很快她就移开了目光,轻声道:“没有变化便好,这火啊,实在是太无情了,臣妾想想都觉得害怕。”
棠沅捂住心口,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萧瑟。
皇帝知晓棠沅想到了温氏,叹了口气:“此地有宫人呢,你且先回去吧,好好歇息,其他的待明日再说。”
棠沅迟疑的点头,随后又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皇帝的身影,她才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