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尚蜀到京城,是一段很远的距离。
大炎很大,只是从一个移动城市,到另一个移动城市,这之间的距离就已经大于了不少国家的领土最长直径。
湛月虽然现在很想去京城,往太尉的脸上狠狠招呼两拳,让他明白一下什么叫“来自老祖宗的爱之铁拳”,但他也清楚,京城周边势力交错纵横,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殴打一顿太尉的地方,他风尘仆仆赶过去,说不得还得被太尉以逸待劳给拿下。
他不太清楚太尉是否算到了他会去京城这一步,但从太傅和太尉的奇怪对峙来看,太尉身边估计少不了护卫。
湛月倒是有信心一击必杀,但他又不是来杀人的,他是来寻找扭曲的——最多加上一点点想要泄愤的理由。
综上,湛月虽然心里很急,但他很好地保持住了冷静,选择了走水路,跟着商贾队伍一块儿进京。
所需时间也没多长,也就一周左右,湛月等得起。
湛月坐在商船的边缘,两条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
虽然现在距离他察觉到大炎的扭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好在离泰拉给他划定的最后回溯期限还有点时间,不急,不急,等他往太尉脸上来上两拳,他就回溯。
嘶,等等。
湛月突然想到什么,他摸了摸下巴。
反正都要回溯,他直接给太尉心口来上一剑,然后回溯不就好了吗。
唔……
湛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太尉也不好杀啊,商量着让湛月给他来上两拳也许还有可能,要在心口来上一剑……
其实如果算算时间,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给太尉来上两拳都还有点不确定呢。
而且,湛月现在还不能确定下来自己要回溯到哪段时光去。
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为业报仇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够义气了——毕竟业终究没死,后头也会因为湛月的回溯而重归于人间。
商船在江河的波涛上轻微地摇晃着。
湛月长出了一口气,仰面躺了下来,看着天空中仿若静止的白云。
最近的烦心事好多,感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能彻底闲下来了——先是发现了泰拉疑似有欺瞒他的行为,而后前来大炎求助,却莫名卷入了另一场纷争,甚至还有不明的扭曲在其中。
湛月腹诽了一阵儿,一双琉璃般的赤瞳渐渐闭了上去。
话说起来,他为什么几乎一瞬间就认定了泰拉会让皇姐死呢?他为什么几乎只是一瞬间,就单方面地把泰拉视作了敌人了呢?
一片空宁的漆黑中,湛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
他茫然地思索了好一阵儿,但却没能得出任何答案。
——也许是未雨绸缪吧?
湛月最终用一个略显得有些牵强的理由搪塞了自己。
他的身躯随着波涛轻轻摇晃着。
呼……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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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小兄弟?”
湛月感到自己的身躯正在被人推动着。
他猛地睁开眼,右手闪电般地摸到自己腰间,剑身都拔出来了一截。
似乎是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前来叫醒湛月的这位船夫吓了一跳,他僵硬地举起手。
惨白的月光照耀在剑身上,映在两人脸庞上。
默默注视了船夫好一会儿后,湛月把剑插了回去,他抬头看了眼【月亮】,怔怔然。
他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湛月抿了抿唇,抱歉地看向船夫。
“不好意思,是我反应过激了。”
船夫讪讪一笑。
“没有没有,行走江湖,是该多点警惕心,没关系,没关系……只是,少侠,夜色都深了,该回房间休息了。”
虽然嘴巴上说着没关系,但船夫的身体还是老实地默默拉远了一点。
湛月揉了揉眉心。
“我知道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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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
湛月混在下船的人群中,踏上了京城的码头。
“京城……”
湛月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高楼,表情复杂。
大炎的京城,已经数千年没有移动过了。
天灾难过灾灾过,人祸难定祸祸定。
这是【人定胜天】的民族创造出来的国家,这是大炎。
湛月拉低了兜帽,学着博士,让阴影遮掩住自己的面庞。
在阴影之下,他的面庞急速扭曲着,不多时,便化成了一个面相普普通通的中年萨卡兹。
萨卡兹的种族特征只有那一对恶魔的角,比起其他种族的兽耳和兽尾,是与纯种人类最相近的形态。
而且,大炎从不蔑视萨卡兹——大炎见证过卡兹戴尔的荣光。
做完这一切后,湛月把兜帽拉了下来。
随手在原地刻下标记,给自己加上一层“认知屏蔽”的术法,湛月便大摇大摆地顺着人群向京城的内部走去。
先去看看能不能潜入太尉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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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龙殿。
太尉和太傅各自站在大殿的两边,一副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