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蛊河已经彻底崩溃时,什么救不救白音尘,什么抢不抢林颂言,都不重要了。
他们都要留在这里给整个苗疆陪葬。
一只船舶大小的千足蜈蚣,张开自己的无数生着倒刺的脚,对着林颂言便压了下来。
林颂言原本傻呆呆的愣着,却在看见这么大的毒虫要扑到脸上!
突然被惊醒了,浑身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试问,他凭什么要被当成一个炉鼎,任人争夺呢?
凭什么要被一场虫雨夺去性命?
他曾经对白音尘说过:我还有其他的办法,你死或者我死!
那既然白音尘已死,他就该在这糟烂的宿命里,寻找让自己活得更好的方式!
哪怕只是争取到一点点,那都是他向系统赚来的,他赢来的!
而不是做这种可悲命运的奴才,憋屈的死去!
他看着那千足蜈蚣,拍拍离自己最近的人的肩膀,轻声在那人耳边道:
“付明光啊,你说你想带我走,那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这个炉鼎?”
付明光突然听见林颂言温软的语调,似乎有些喜出望外。
他抬手摸上林颂言的面颊,被水光滑腻的触感取悦到了。
“这有什么区别吗?你都会是我的人。”
说完,付明光便先抬手横扫了一片毒虫,清理周围方圆一丈的领地,证明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宋云居和朝鹤都因为被毒虫纠缠,根本无法分神,甚至没注意到小师弟已在付明光羽翼之下。
林颂言看着两个师兄的身影,忍着心头的恶心,摸上了自己面颊上那只如丝冰凉的手。
他的声音略带些颓丧慵懒的蛊惑,自暴自弃似的,却又叫人愿意深陷他亲手构建的囹圄。
“好啊,付明光,你若是能救我出去,今天晚上,我会是你一个人的。”
“你想尝尝天下第一炉鼎的滋味吗?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颂言的声音具有十足的魅惑力,让付明光明显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一手提剑杀蛊虫,一手还能分出来与林颂言十指相扣,将小炉鼎的指缝撑的满满的。
他游刃有余,没有丝毫气喘,又杀灭了几百只毒虫。
“好啊,付某愿为你身先士卒,万死不辞。”
说完,两人便沦陷在漫天虫雨之中,漂亮的小仙君被眼盲的年轻宗主死死护在怀里。
付明光的剑气扫到的虫,爆出腥臭的粘液,红红绿绿泼洒下来。
栉风沐雨之中,他却觉得心下一片暖意融融,突然明白凡人男子为何要拼尽家底去娶妻了。
有一个软软糯糯的人,点着一盏灯等你,你劳碌了半生,吹了灯便能被床帐里温言软语、辗转承恩泡酥了骨头。
还求什么功成名就、权势地位呢?
正当付明光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时,便听旁边娇滴滴的人继续道:
“付明光,我怕脏,你能给我撑一道结界吗?”
付明光蒙着白绡纱的面庞微侧过来,对着林颂言莞尔,
“当然,只要是我新婚妻子开出的条件,我都愿意满足。”
说着,付明光松开了握住林颂言的手,一手持剑杀蛊虫,另一手便单手掐诀,口中念念。
很快,林颂言的上方撑开了一方半透明的红色结界。
如同新娘撑起的潇潇红伞,开在他头顶时还撒下些香气宜人的花瓣来。
付明光自己都没想过他会这样对林颂言。
他原想要把林颂言囚在水牢里,成为他专属的鲛人玩物。
可林颂言只对他略带了几分撒娇,他便愿意丢盔卸甲、倾其所有去爱护。
毕竟,他知道林颂言没对魔君墨沧溟撒过娇,更不会对这几个呆子撒娇。
付明光天生眼盲,从未见识过光亮与色彩,但在他心里,林颂言一定是世上最好的艳色。
他原以为林颂言必然也对他的温柔,多了几分意外的欣喜与感动。
然而,林颂言却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立即转身跑开了!
付明光心下有些慌乱,喊道:“林颂言,回来!离开我,你会死的。”
林颂言却笑得十分得意,隔着漫天漫地的虫子,越来越靠近虫海更加汹涌澎湃的河床!
“是吗?可是如果你方才那句万死不辞是假的,你随时可以把你这结界撤走,我当然会死啊。”
付明光倒吸了一口凉气,纵然他的耳力再好,在这铺天盖地的虫鸣声中,他也辨不清林颂言渐行渐远的方向了!
“你……你威胁我?用你一个炉鼎的安危来威胁我?真是愚蠢至极!”
付明光因为听不见林颂言的脚步,已经开始喊话来给他听。
但是,林颂言偏偏就是不再回话了。
他就是想这样离开付明光的,早有预谋!
林颂言到了河床边上,果然,付明光给他的结界不仅能预防脏污,也能抵御毒虫的伤害。
他渐渐走到了看不见任何人的地方,只有这滔天的虫海,在红色的结界外对他分外眼馋。
其实,他也不过是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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