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言被白音尘拉着回到了大王莲叶上。
由于这莲叶只有一枚,他们只能等待着朝鹤、宋云居从墨沧溟手里脱身后,再一道离开。
远方黑压压的天穹,阴云罩顶,是比黑夜还黑的魔息在盘旋上升。
无数猛兽在嘶吼尖啸,好像全世界的风都在向那里狂卷,可想而知战况是何等的惨烈!
那罩顶阴云之下,就是墨沧溟吧,是他在和朝鹤、宋云居斗法。
他会死吗?还是说,朝鹤和宋云居会死?
想到这里,林颂言突然喉头腥甜,喷出了一口黑红的血。
看来这么久以来,墨沧溟给他养了身子全都白费了。
满池的魔莲都被惊动了,恨不得跑到王莲上来吃了林颂言,可惜大王莲叶边界高竖,如同船帮。
“小言,你……墨沧溟将你怎么了?你哪里不痛快?”白音尘双手揽着林颂言的肩膀问话。
林颂言“我”了一声,垂着头落下断线珠子似的眼泪,将血色稀释晕染开来,却是没有脸再多说一个字了。
白音尘深深提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林颂言的眼睛,语气极尽温柔,没有丝毫苛责的意思。
“小言,你舍不得?”
林颂言默认了。
白音尘拍拍他的头,道:“师祖明白……咳,我的小言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
“可即便你曾崇拜过墨沧溟,在松崖峰那三日,你也该看透他。后来身中情蛊,你以为你爱上他,又怎么能说是你的错?”
“师祖会,咳……倾尽毕生心血……为你解毒的,你不要担心。”
林颂言抬头,泪眼婆娑对上了白音尘的凤眸。
“师祖,您骂我吧,我真的……很没出息,都是我不好。我往后会好好听话,我会忘了他……”
轰——
远山之上风驰电掣,雷鸣声越发频繁,几乎要将整个草野都轰成焦土。
林颂言和白音尘在大王莲叶上看见这番毁天灭地的景象,都被震呆了。
白音尘良久后才道:“墨沧溟要把魔宫付之一炬吗?这又是何必?”
“咳……可惜,我现在完全不能与墨沧溟抗衡,不然也不会轮到朝鹤和宋云居涉险。”白音尘脸色越发苍白。
想杀墨沧溟谈何容易?
白音尘本就想用水凝链将他锁在魔宫,而后让宋云居和朝鹤脱身。
但现在看来,墨沧溟不甘被锁,恐怕是要将魔宫也毁于一旦。
一日夫妻百日恩,林颂言和墨沧溟在一张床榻上睡了那么久,其实他很能懂得墨沧溟的心思。
墨沧溟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身在远处的林颂言:
你看啊,你走了,我自小就想拖着血路爬回去的那个梦寐以求的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会毁了我们的家,杀了你的师兄弟,我会毁灭我自己,也绝不愿意一个人被锁在魔宫里,孤苦一生!
天涯海角,但凡我还剩一分残片,也会去找你的。
林颂言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世上居然有人拼命想要让他给人一个家,绑着捆着,撒泼打滚,寻死觅活。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林颂言又怕朝鹤和宋云居回来,又怕是墨沧溟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不希望任何人死。
约摸天快要大亮的时候,蓝莲上露水湛湛,池塘上飘荡着白色晨雾,一派清晨的恬淡美景。
远方的黑雾已经化去,风也渐渐止歇,魔宫的山坡似乎已被夷为平地,尘烟落定。
那些四季常开的花,四季饱满的果再也没有了,连野兽的叫喊都不复存在。
“看上去一切都是好兆头。”白音尘道。
林颂言陪着一个难看的笑脸,“是,好兆头。”
果然,半晌后,宋云居和朝鹤跑回来。
朝鹤道:“师祖,我们快离开这里。”
四个男人在这片大王莲叶子上缓缓浮动,渐渐离开这片魔息浓重的地域。
路途漫漫,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谁也不问墨沧溟的生死存亡,谁也不答最终是谁胜谁负。
林颂言应当是最好奇的,可他不敢问,他怕得到一个接受不了的结果。
如果注定他不能和墨沧溟在一起,那么他还是希望对方活下去,最好能幸福一点。
虽然这绝对不可能。
良久后,就在林颂言觉得快要抵达池畔时,朝鹤神色有些犹豫的,拿出了一枚扁平的玉石。
“师祖,这便是魔磐了,弟子拿回孝敬您的,请您运功纳入内府,可治愈鬼爪的伤势。”
白音尘接过来,道:“嗯,你有心了。”
说着,白音尘便开始入定,运功疗伤。
其实魔磐并非是魔物,而是一块不周山上的石头精。
这支撑天地的柱子,也可承托魔宫,还能让万事万物不腐不坏。
白音尘只要运功调养,便能够恢复安康,续命延年。
但林颂言看见那魔磐,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魔宫,是真的毁了……
没有了。
他昔日和墨沧溟时常亲昵的在魔宫草地上打着滚,在魔宫里一起品尝墨沧溟新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