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小树屋里。
木头的香味儿清新又干净,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烟火气。
林颂言身上的剧痛和烧灼感好了许多,不过,仍然是一时半刻起不来身。
“哇,阿爹,他醒了他醒了!”
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林颂言抬眼看过去,发现这树屋里有个穿着皮革背心的小崽子。
而再远一点,树屋外面的火堆旁,煮着鱼汤的就是这小崽子的爹。
“哦,知道了,你先让那个俊小伙儿起来喝汤吧。”
俊小伙儿?
林颂言浅浅一笑,所以他化了魔以后,仍然不改帅气吊炸天的容颜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八成是快要死了。
“俊哥哥,你快起来喝鱼汤吧!你都睡了六天了,都快睡成扁脑壳了。”
小孩儿梳了个朝天揪,像个电视里演的人参娃娃,可爱是可爱,就是一股大碴子味儿的口音,有些跳脱。
“昏迷了六天?”林颂言的眼睛空洞的望着树屋高高的顶子。
“我不喝鱼汤了,喝了浪费。”
他决定拖着残躯爬起来,去和外头那位好心救他的大哥告个别,别到时候死在人家屋里,那多晦气呢?
他站起来,脚下却像踩棉花一样,没有任何脚踏实地的感觉。
原来化魔是这样的,难道身为魔君的墨沧溟,也一直是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吗?
他走过去看着那位大哥,准备好好和人家这位樵夫道谢,顺便道别,“不好意思,这位……”
他愣住了。
这位大哥长相明显是非同凡人。
那黑皮油亮健美的样子,高大威武霸气的身材,根本不像个寻常山里人。
这让他马上想到了蓝寒星,不自觉就开始浑身直哆嗦,说不出话来。
见他这么害怕,那位大哥只是回手给他盛了一碗鱼汤,递给他。
“我叫高参,你叫我参哥就行了,给你,魔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那是贱的慌!”
林颂言:?
这人居然能瞧出他是个魔物?
紧接着,参哥就道:“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这么弱的魔,我都怕你死在我屋里,怪不吉利的。”
林颂言:……
还真实诚啊!
“你别害怕,我和我儿子就是山里的人参精,恰好那天看见你晕在那儿了,我们一看挺板正挺漂亮,顺手就给捡回来了。”
林颂言:现在更害怕了谢谢!
他最愁别人瞧上他这张脸,屁股有可能会遭罪。
但是这碗鱼汤……看着可太讲究了,闻起来也是不忍心不尝的程度。
奶白奶白的汤底,鱼肉也是鲜嫩的细丝纤维,撒上了几朵小葱花,简直是回魂神汤!
林颂言心道,哎,不管了,反正要死,吃饱了再上路吧!
呼噜呼噜三大碗,他的胃马上就好受多了。
他放下碗,坐在一边捂着肚子,靠在树上歇着。
参哥问他,“你哭什么?”
林颂言红着眼圈,擦了一把眼泪,“没哭,眼睛进了几块儿砖头。”
参哥:“哦,我以为你有什么伤心事呢!说出来给我也乐呵乐呵!”
林颂言:……
乐呵尼玛!
算了,不能这么说救命恩人。
林颂言其实是想到了白音尘,不知道自己该多伤师祖的心。
但他不忍心让白音尘知道朝鹤的黑化。
也不想告诉白音尘是朝鹤杀了宋云居。
更不想让白音尘知道,他的道侣一路相随守护,最后让林颂言吞进肚子里,诱他化了魔。
白音尘假如带回林颂言,那必定要耗尽天材地宝,藏匿林颂言这个魔物在青峦宗里苟且余生。
这定然会让白音尘名誉扫地。
最后,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看着林颂言因为承受不住魔化,活活被这副破身子骨拖死!
这些事太残忍了,师祖这几百年过得已经是苦不堪言,难道还要让他再承受这些吗?
养了个白眼狼相比这些事,还是要容易接受多了。
所以,林颂言选择转身离开,让白音尘回宗门继续做他的仙盟盟主,追寻大道长生。
而墨沧溟……长眠于魔宫残垣断壁之下,林颂言却不知他的遗言究竟是什么。
“咋了,这么半天不说话,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哭的都是我的鱼汤啊!你这是死了老婆了?”
参哥真的很有东北黑皮体育生的劲头儿,又帅嘴又碎,就爱不经意戳别人心窝子。
林颂言沉吟片刻,把自己这些不争气的眼泪擦擦干。
他不想过多暴露自己师祖的事,就只好随口附和。
“对,死老婆了。”
参哥好像挺开心的,一下来了精神,舔了舔唇缝,“嘿呦!跟我说说,你那老婆什么样?至于死了这么伤心!”
林颂言一边琢磨一边道:“撒谎成性,心狠手辣,蛮不讲理,危害社会治安。”
参哥眼睛望天儿,思忖了好一会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你就喜欢这样式的?”
林颂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