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
朱慈烺对尼堪所部的包围虽只完成了三两日功夫,但消息却已传遍了苏松之地。
当然这个传遍也只是局限在一定层次以上,老百姓们大抵也只是知道外面在打仗,而这仗到底是哪一部和哪一部在打却也就不太清楚了。
“东主,这一仗打完怕是苏松的局势会有些变化啊。”
悦宾楼位于华亭县城正当间,其顶层素来都是登高望远的绝好位置,所以老板对这一层包间的定价也就稍稍高了一些。
不过今日也奇得很,往日这一层或多或少都会坐上几桌,可现在整层楼中竟然只坐了一桌,而这一桌也只有两人而已。
“当不会有什么变化。”
听到身旁老汉的话,衣着华贵些的中年人不假思索便下了定论,待将筷上鱼肉放进口中尝了尝便皱着眉头分析起来。
“莫看尼堪被朱慈烺围了,但按着清军的战力,这块肉却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中年人的看法在苏松士绅之中极具代表性。
任谁都能想来,朱慈烺手下不过是一帮残兵外加一些民壮,而清军确实八旗强军和一帮原先大明官军。
在这样的实力对比之下,谁的处境更危险一些倒也不太好贸然定论。
说到底实力这东西做不得半点假,哪怕明军能靠着谋算获得一些优势,可若无力将优势化为胜势,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敌人的反击了。
由此,看好朱慈烺取得此战胜利的人却也不是太多。
“其实我还是希望朱慈烺获胜的。”
“哦?”
又过了片刻,那锦衣中年人突然说了一句,而这话却引得身侧老者一脸的惊讶。
“那帮当官的虽然说崇祯皇帝这不好,那不好,但他却免了咱们的税,要是换成鞑子却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
“这倒是,若非如此家里每年却得少一二十万进项呢。”
那老者似对锦衣中年的家产烂熟于心,这边才解释了一句,他那里便直接拿出了数据支持。
老者所说一二十万自然是“两”,需知从松江运一船布匹到达吕宋就能赚五六万两银子,而贸易昌盛之时,仅松江府一地的棉布产量就能达到恐怖的两千万匹。
若再加上丝绸、茶叶、瓷器,以这种庞大的贸易量,交个一二十万两的税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当然,这是贸易昌隆的时候,现在海上丝绸之路已近断绝,他们这些海商的收入自然也就不如当年那般了。
“哎~~!”
重重地叹了一声,锦衣中年人似是被老者之言引动了心绪,随后便握着手中酒杯神游于外,却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噔,噔,噔。
正当此时,一阵脚步声顺着楼梯传了上来,待到二人抬头看去之时却见温老爷当先走了上了。
“世伯,好久不见。”
“昌源,你与老夫确有两三年未曾见过了。”
锦衣中年率先站起,其后温老爷亦万分亲热地回应起来。
其后又是一番规程,两人便于桌边落座,而那老者则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锦衣中年身后。
“刘掌柜,你也坐吧,打了几十年交道,怎跟老夫还客气起来了。”
“刘叔,世伯不是外人,您也坐吧。”
“谢东主,谢温老爷。”
这锦衣中年名为谭昌源,其人十四五岁便中了秀才,可谁知后来却一直科场不顺,待到三十余岁也就熄了心思专心打理家中生意。
这样的情况在世家大族之中甚是少见,哪怕天资再差却也能混個举人捐个官身,如他这般的绝对可以称得上凤毛麟角。
你道为何?
自隋朝开始科考距此时已过了千年,而圣人之言拢共也就那么一些,其中诸般变化早已被人研究得通通透透。
家境差些的还需凭自己的天赋与努力参悟,而世家大族的子弟却可凭着银钱攻势延请名师。
若说得通俗一些,大抵可以称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吧”。
“世伯,我此次前来是向购些货物。”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谭昌源将自己的来意说出,而温老爷则在听后愣了一下,似是完全没有想到其来意竟是这般。
据他所知,早些年发往东、西、南三洋的商船多达数百艘,而这几年除了东洋这边还由郑家我维持着十余艘左右的数量,西洋、南洋那边却是一十之数都难以维持了。
如此一来,漫说谭家这般做海上生意的,便是他温家这般生产棉布的也只得大幅缩减织机数量,将家业重心再次转到种地上。
可话说话来,棉布生意来钱是真的快啊,所以温老爷在那一愣之后便立刻问道:“海上的买卖又能做了?”
“不好说,小侄在南洋寻了个门子,至于得不得用却需先看看这一趟的成效。”
听到这话,温老爷虽然非常好奇,但他也知道对方绝不可能透露其中分毫,于是他便主动问起了对方所需货物的品种和数量。
半晌之后两人谈妥价格,可当提及交货日期时却生出了些麻烦。
“十日太紧张了些,旁的都好说,我手里就有现成的,可这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