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豪格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只是这一番既有因达延坏了全盘方略的缘故,亦有遭到明军轻视的原因。
在他看来当下的局面已经很明显了,达延既然能从阳平关追到汉中,必然不会轻易放过那支马队,一旦其部与明军接上阵势,自家势必得加入战团。
左右为难,真真是左右为难。
没了民房的遮蔽,明军火铳自能发挥全部威力,可要是看着达延被明军击溃,断其粮道自也成了空话。
这等局面之下,他真真已恨到了极致,若是达延就在眼前,他都已有心直接将其射杀。
“王爷你看,明军火铳都散成了小阵,若.........若达延能一鼓作气,说不得.......”
小阵?
随着罗洛浑的提醒,豪格终又将注意力投到了城外。
此时面朝城池的明军虽还在不断前进,但沿途却留下了一个个仅有百十来号人的小阵。
那些小阵之间相隔多有一二十步,且还都面朝南边,从其布防来看当是为了挡住达延所设,只是凭这般松散阵型怎么可能当得住万余骑兵?
心念及此,豪格不由松了口气,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却见面朝这边的那些小阵距自家阵势之余二百多步。
“传令,命岳乐冲杀明军侧翼!”
见此情形,豪格自不敢再耽搁时间,待朝身侧军将说了一句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城外。
破绽!
他终于看到了明军的破绽!
先前几番明军皆都保持着极为密集的阵型,其侧更还有那支名叫宿卫中军的重甲步兵护持,可现在明军竟因要防备达延而用了松散军阵,观其侧翼似还只有些寻常兵卒护持。
这岂不是破了明军铳阵的最佳时机?
说到底,豪格在现实的鞭策下对明军的火器生了忌惮之心,但论到寻常兵卒他却不觉得明军能挡得住自家精锐的进攻。
此时明皇既因诸般缘由而乱了方寸,他自得碎了对方七寸。
“呯!”
“呯!”
“呯!”
心绪转动之间,明军铳阵已然近到了百余步左右,就当那铳声响起之时,城下弓手不顾伤亡直扑明军铳阵,而由岳乐所率的精锐步卒却还有二百多步才能与明军侧翼接阵。
“呯!”
“呯!”
“呯!”
看看不断倒下的己方弓手,豪格心中就如在滴血一般。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武艺精湛、久经沙场的老卒,却不想今日居然成了吸引敌方注意的炮灰。
可慈不掌兵。
若无他们牵制,明军铳阵必能腾出手来对付岳乐所部,届时不仅白白错过了这等良机,便连整个汉中战局也要彻底糜烂。
所幸..........
“王爷!接上了!”
果然,当面弓手的牺牲并非毫无价值,岳乐终在豪格的注视下与明军侧翼的步卒狠狠撞到了一起,与此同时阵阵轰鸣逐渐清晰,和硕特部的万余骑兵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三个月了,这仗终于要打完.......
不,打赢这一仗还得趁势夺下四川,当还需一两个月的功夫。
于这等紧要关头,却有这般诡异念头出现在了豪格心中,随即他便察觉到自己因大局将定而生了懈怠之心,待将诸般繁杂心思彻底驱散,大清的肃亲王终还是将注意力放到了两处战场之上。
达延那边自不需多说,距离稍远豪格也只能辨个大概而已,关键岳乐那边的战斗却超了豪格预料,那些明军步卒竟未直接溃散。
“呯!”
“呯!”
“呯!”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弓手倒地不起,岳乐那里虽已占了上风,但明军却还是极为坚韧地将其挡在了铳阵之外。
见此情形豪格心知短时间内当无法击溃当面之敌,随即便将注意力投到了远处战团。
此时明军阵线已然生出了极大的弧度,和硕特部的骑兵虽距铳阵仅只八九十步,可他们却在三面打击之下几乎不得寸进。
两面战况皆出所料,直叫豪格错愕万分,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两难局面。
只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当他正在苦苦思量之时,城内却突然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待其回首望去竟见粮仓大门已然洞开。
“传............”
“王爷!达延退了!”
退了?
他竟然退了?!
早不退,晚不退,他竟然在这紧要关头退了!
变故接踵而至,豪格只觉脑中阵阵蜂鸣再无半点心绪生出。
城下弓手已在明军火铳的打击下生了畏惧之心,岳乐那里也因诸般变故而没了冲势,若再加上仓内明军的突然杀出和达延的撤退,战场局面已然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他这几万人马就似瓮中之鳖一般。
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豪格从未遇到这等局面。
若这些变故之中仅只一两样同时出现,他自能凭着多年的经验从容面对,哪怕做不到扭转战局却也能保个不胜不败。
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诸般变化终还